“是内府在大唐取得的地位还是你在内府取得的地位?”
“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么?我也不清楚。”兰陵眼神变得迷茫起来,难以职舍间弄得自己很疲惫的样了,摇摇头,“不清楚。”
根结就在这。若三年前的兰陵断然不会作出朝我家行贿的举动,她当时的立场还没有这么暖昧,李家和国家的利益总是放在首位。就算一年半前钱庄成立时也给我说过该办就办,绝不姑息的话,说明当时她依旧能拿住分寸,毕竟孤身无依的她对李家的感情还是最贴近。有了孩子后,当娘的心里难免起的滞绊,在李家、国家里又多了个甘蔗,所有的立场都打乱重新洗牌了,未必是刻意而为,但潜意识发有了变化,母子一体的新利益圈子在兰陵心中依然有了朦胧的轮廓。
“您监领内府,统管钱庄;下官作为银监则要时刻监督钱庄的运营状况,这就是说您、我二人之间存在一种监管与被监管的联系。你对内府利益负责,我对国家利益负责,你赚得过于离谱是国家的损失,国家卡得太死对钱庄也是个灾难。是对立、背道而驰的关系,永远不可能发有交集。”
“以前你讲过,鱼和网的关系。”
“是这道理,在网里鱼挣扎,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生活空间,这没错。若网编织得不够严密让鱼跑,这也是允许的。但你不能买通我刻意网开一面……”道理好讲,可这其中许多变量不好拿捏啊,只有鱼和网的关系显得单薄了,难以成立,但这只是起的因头。
兰陵太聪明了,聪明到第一时间就发现我话里的破绽,脱口道:“少点什么。尤其你还是个一撞就烂的破网,根本不用费心去找空子钻。”
“会有渔人出现的,修补或替换我这张破网,再将水里的鱼一网打尽。”这才是今天要阐述的重点,是我一直担心的。钱庄如今的规模还小,危害微乎其微,所有的人只看到它利好的一面,但内府有能力让它短时间里变成桩具破坏力的怪兽,到时候……
兰陵沉吟许久,“现在没有你说的渔人,那就等鱼再肥再大些,大到……”
“大到可以鱼死网破?”这括说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屏住呼吸紧盯了兰陵表情,我猜不出她此刻的想法,就是问她也不会说。
兰陵没有让我者出端倪,面色平静如水。一风吹过,水面泛起曼妙的涟漪,绽放的笑颜吹散了屋里沉闷的气氛,暖风化雨般的语调流淌出来,“知道么?我一直在想你究竟会用什么办法达到目的,又吃掉山楂丸,又在钱庄上挑刺,又要让我心里不记恨。”
“什么意思?”
“我不想有鱼死网破的哪一天,也不愿意骨瘦嶙峋地被禁锢在网子里。”兰陵笑着摊摊手,“想在你编织的网子里找漏洞得先比你本事,可我至今也找不出个比你强的家伙。所以……无能为力呢。”说着从棋盒里抓了三颗棋子出来等边摆在案几上,“渔人,网,鱼,这对鱼来说不公平,已经有网套了身上。还来个操持的多一副枷锁。不过也变得更容易,笨渔人操持个破网,两不相宜;比原先光有网的效力还不如,而你这张网也因为这个笨渔人变得难以施展。何况鱼愿意,网愿意不?你毕竟不是这张网的全部。”
“所以……”
“所以迟了,你现在想找个渔人来已经晚了。跑不了,退不出去了。”兰陵笑得甜蜜,我突然莫名产生种被蜜糖沾裹住的蜜蜂一样的感觉,进退两难。兰陵抽出一打我曾经给钱庄做企化时候留下的手稿晃了晃,“说实话。钱庄运营那块我没看懂,可监管上我却明白个大概。记得当时咱俩因为道德和制度的争论吗?你走后我很细致将你打算在钱庄里实行的监管制度反复阅览,每看一次都有新发现。只能说佩服,越来越佩服。”
“……”彻底混乱了,不知道兰陵想说什么,嘴里说着佩服,可明明显露出得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