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写。”兰陵笑吟吟点头,挪了椅子过来看,见我字写得实在难以忍受,又给我推一边,“你诵读就行,我来写。”
“鹅、鹅、鹅……”
“这个不算,有主的。”兰陵笑杆子捅过来,“少耍滑头。”
“哦,弄半天你没记住啊。”放心了,吓我,漏馅了吧,“那就不读了。没凭没据,干我何事?”
兰陵扑哧笑了,斜我一眼,铁画银钩地忆写了首陆游的卜算子·咏梅。切声诵读一遍,“就爱这个,别致,灵动,别具一格却更贴意境,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却又找不出来,揪住心里反复回味,想多添几个字进去凑句,又显画蛇添足。才想想世上有多少东西十全十美?这一长一短,三三两两才更贴人。”
“喜欢?”
“嗯,长短句儿吧,才更显你小聪明呢,和你这个角。”兰陵越朝下看越是叹惋,“再来个。”
“多了,你不追究的话,再来十个都成。”
“您说心里话,这咏梅贴了谁写?反正不是给妾身,我还没这么花了泥了,是不是给东延郡主的小句子?”兰陵满怀妒意地朝我斜了眼,幽幽道:“心里酸的,儿女给了大夫人,小句儿给了二夫人,轮到妾身了,这是外人,是倒贴的便宜,逮住了,没办法了,这大方地跑来分脏,就没说和了身好好做了一首送了我。”
黄河水,浪打浪,跳到里面人更脏。五官都抽成包子,就差犯鸡爪疯,认定我干的,连号都排上了,人家陆游没见过二女,作哪门子词,受不了了!“明给拉去正法,砍八十刀再死……”
“值钱吗?从你嘴里赌出来的咒,老天爷没工夫搭理你。”润了润笔,一张纸一首诗句工工整整朝下写,不一时竟然全写出来,厚厚一打合起来墩整齐,叹了口气,“也有喜欢的,也有读了心里难受的,您再这么不开口的话,妾身这就全部属了您大名朝外传了,没理由让这些东西埋没了去。”
“稿费!”这开谁家口?闹得心里吃了苍蝇一样,这一拿走就成了笑话,白痴文盲败家子王子豪会作诗唱句啦,满家各种王八才子不断,叫人怎么活啊!
“收钱啊,一万贯够不够?”兰陵拍拍手,“一笔勾销,我传我的,你也别朝我还钱,如意吧?”
“其实……”仰天长叹一声,一脸庄重,“其实……这些东西,它与我的关系……就没办法给你说!”
“那别说,我着急出去显摆呢。”兰陵抖了抖纸张,“走了!”
“您给留几份,我打算以后传给儿子……”朝桌子上砸几下,咬牙切齿,“大姐,咱明人不说暗话,这么多年,风里雨里过来,我里里外外你心里有数。浑身上下有点文气劲没?摸心窝子说,说是我写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