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为钱,给咱王家多扎两处根基,往后开枝散叶不能老守了京城一处。没看人崔家,枝叶遍布大江南北,百年来你倒了他上。他倒了我又起来,战乱数十年总是有血脉流传下来,屹立不倒。”颖给二女从我怀里拉出来,发了几个核桃叫剥。“咱王家已经不是这家的平民小户,侯已经封过,拜不拜相无所谓了,再大的权势抵不过家族兴旺,长孙家就是例子,结果比王皇后一族都惨,就是人丁不旺的一场。您说呢?”
我惊慌地看了看颖,又朝颖身后剥核桃的二女瞄了一眼,连二女那么个小人都在点头。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领会古人思想奥义,我竟然从来没朝这方面想过,光觉得这花天酒地的日子蛮好,从没想过身后王家能不能数百年屹立不倒的问题。
“您盘算多久了?”颖既然把王家百年发展大计都提出来了,我这个家主就再没回避这话题的理由,直起身子端正了下表情。
“还用盘算吗?种子撒了地下,小芽芽冒出来,一天天朝高里窜,该什么时候朝什么地方打算,妾身要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您不如早早休了换个能当起家的零干。”
“理所当然。”我看了看剥核桃的二女,“你也来,今咱就把这话说透,既然是理所当然,咱家就得从前往后划算妥当。”
“是这个理。”颖给身后的二女抱过来,“不说外省,王家暂时还没有那么多人手。但陇右是个机会,大军才平了突厥,如今那边兵强马壮,胡子就是心里恨也不敢有所举动,趁了这个出塞圈地的风潮,三五年里哪怕没收益,哪怕有亏损都得在那边站稳脚跟。到时候咱们这边人在陇右起了气候,地里出产成了朝廷的依靠,就自己不说,朝廷的兵马都得护咱个周祥。”朝门外喊了声,吩咐丫鬟送壶热茶,看样子要和我弄个彻夜长谈了。“夫君是行军的行家,妾身爬您布阵的沙盘上也看过,看是看不出门道,不过还是有些心得。”
“心得?你都从上面看了心得,还要我们这些老爷们干啥?”接过二女递过来的核桃撮了撮皮,仰脖全塞了嘴里。笑道:“往后不许看我沙盘,就剩这点比你强了,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
“呵呵,夫君抬举了,妾身就长到上面也是两眼墨黑。那边荒凉,从沙盘上看,关内的城寨密密麻麻,可整整一个陇右就孤零零三五个城镇,要不闹胡子呢,没出产哪来人,没人哪来的城镇,连个城镇都没有,那就只剩下胡子了。”
“哈哈……”我指着颖笑翻,这言论,好像人家胡子就不是人,不吃人饭光啃草沙子就能过活。“胡子听你这话就气死了,谁说人家那荒凉,好田好水不比咱关内不和,你没去过少乱说。”
“您跟去过一样。”颖白我一眼,嫌我嘲笑,不满地噘了噘嘴,“好田好水怎么就没人去,尽养了胡子骑马?不过这次得了您农学的棉花路数,往后那边肯定人就能多,慢慢多起来有城有镇了,咱家的基业就越来越稳当,别说百十个护院,就千十个也不在话下。咱一家千十个,光看这次着急出京圈地的家族不下二十家,加起来也几万人了,到时候不是胡子找咱事,是咱找过去杀胡子。您还有什么怕的?”
“我不怕胡子,就是有点怕你。”拍拍二女脑袋,指了指颖,“害怕不?”
二女附和地点头,颖上去就是两下。
“您想通了?”颖给二女压怀里,手伸了衣服里面乱挠。
“嗯,就按你说的办,我去办。”还想啥,对王家好就是对我好,颖既然都短期内不计收益目光长远了,我没必要持不同政见。
“还有秦家,秦夫人跑来找妾身商议,如今您那学生远征,秦府里外都是秦夫人一人招呼,还得抽空去程家帮您管另外个学生,不容易呢。”颖小牙牙一开一合,又一个核桃粉身碎骨,“这次咱三家联手把关外的事情办了,您和程初俩出头安排,谁也不敢有二话。”
明白了,颖和秦夫人俩早就有串联,怪不得看沙盘呢。秦夫人敢把威震四夷的秦相公揍到门外喝闷酒,颇有程家门风,颖和这种筋肉女来往密切,不学坏才怪。好事,颖一直埋怨自己出身商家,眼光短浅,和人家大家闺秀多来往马上就有了质的飞跃,二十多岁上就开始安排百年大计,弄得我个老爷们觉得很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