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实却偏偏超出人的想象。就在我准备扭头逃离这个恶臭弥漫的狭小空间的时候,一声好像拉风箱似的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天花板那里飘了过来:“有人,在二楼。”
二楼?我和席林不约而同地抬头朝上看去,找了老半天才发现原来在一个壁橱的后面有一个通往楼顶阁楼的梯子。我早应该想到,这个屋顶和我们在外面看的小木屋的实际高度的确有点落差,而那个落差就是因为还有一个阁楼。
我充分发挥尊老爱幼的精神让席林先爬上去。一方面,如果对方有敌意,那么席林会是一面很好的挡箭牌,另外一方面,我现在穿的是小短裙,不收边的,我先上去的话,席林一抬头就能看见我白色的小内内。我们不能教坏大好青年,是不是。
席林安然无恙地爬上了阁楼,没有我臆想中的脸上插满各种明晃晃的凶器,从上面掉下来在地面上不停地抽搐。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不过我还是紧跟着他窜上了阁楼。
阁楼很小,高度只有一楼的三分之二左右,但是这里明显比一楼整洁多了,更何况这里还有个让此地光亮十足的小窗户,我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窗户就四四方方地嵌在阁楼侧边的墙壁上,一个浑身包裹着厚厚毯子的人蜷缩地座在一张木制摇摆椅上,面朝着窗户一动不动。要不是有刚才那么一声响,我一定会以为这个人和椅子是一体的,是某个雕塑的一部分。
“请问你是伊万么?”我一上来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在这个任务上我已经投入的过多的时间和精力,现在无论干什么我都采取直截了当的方式,时间么能省多少就省多少。
然而对方好像不太赞同我行事理念,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转口说道:“如果说在不确定的时间不确定地点遇到了特定的某人是偶然的话,那么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地点遇到不特定的某人,那是不是就是必然?”
我喜欢玩顺口溜,那是个泡妞的好手法,但是现在我对这种绕来绕去的东西一点都没有热情。我直接无视他说的话,强行把对方拉入我的谈话轨迹中:“是这样的,我们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找一个叫伊万的人,是为了一个任务……”
听我唠唠叨叨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大通,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好像进入到了冬眠一样,连他身上的毛毯边缘处的毛线头都没动一下,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如此一来,我倒是有点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好像除了傻傻地站在这里等待以外,我无计可施。有什么办法呢,任务的下一步在人家手里捏着呢,他没给你之前他就是你大爷,一切有他说了算。他叫你等你就得等,他叫你给金币你就得给,他叫你脱光衣服……我就拿匕首捅他屁屁。
座位上的人慢慢地转过了头,我看到了一张类似于晒干了的黄瓜的脸,充满的皱纹,干瘪而没有任何的生气,黄瓜表皮那些小疙瘩豆,他也很完美地继承了下来。总而言之,那是一张看了以后心情无论如何都愉悦不起来的让人垂头丧气的脸。
那个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几秒,然后又瞧向了席林。他的嘴角微微地咧了开来,好像是在笑。我承认这是我见过的最丑陋的笑容,因为我看到了他那口残缺不全的灰色的牙齿。
他朝席林微微地垂了一下眼皮,然后说道:“尊进的骑士先生,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和这位美丽的女士说,内容需要稍稍地做一下保密。”
席林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而且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我立刻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依照眼前的这个人的话去做,不要犹豫。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拿任务走人,做完回来交掉,然后继续。没空在中间的环节磨叽。
席林一声不吭地退下了,狭小的阁楼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坐在椅子上的怪人。怪人把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那个只有黑和白的世界,周围又重新回归于一片沉寂。这一次,我没有出声打扰他,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等待。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而该说的也迟早得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