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这么些年,再次抽上水烟,可见,事情的严重程度。
烟熏雾绕围绕床榻一角,顾老太太磕灭烟灰,朝宋妈妈道,
“给二门外守门的小子传话,只说我说的。二姑娘因宋姨娘死在庄子上,伤心过度一头撞在棺材上。明儿让乌庄头挨着宋姨娘起坟,丧事和她姨娘一样操办。”
这,这不止是不认二姑娘,甚至,是逼迫二姑娘去死。宋妈妈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方才的浅薄后悔。老太太定海针一般稳住顾家,一路扶持老爷科举为官,若真没个两三下,又怎么会让顾家林立于朝堂之上,深得陛下信任。
“怎么?你也认为我老糊涂了不成?”
顾老太太见宋妈妈一脸不可置信,把水烟袋放在床头,道,
“我便是老糊涂了,那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花姐儿我平日疼她爱她,是因她有宋家的血肉。可若是她无宋家血亲在,我又何必疼她爱她。”
更何况,顾老太太心底微沉,一个甘心被杨太妃驱使的人,你觉得她,会对顾家心存感激吗?
倒不如她出手,了解了这段祖孙之情。
夜深暮暮,宫墙幽深,偶有夜猫跳过枝桠晃动,阴森诡异。顾知花瑟瑟发抖围坐在宫墙之下,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怎么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杨太妃和敬王如日中天的时候不来认自己这个孙女,等疼她的姨娘没了,敬王败落,才来述说什么祖孙的情谊,晚了!早就晚了!
“顾姑娘?顾姑娘?”
旁有宫人轻声呼唤,入夜的慈寿宫极为凄清。每日禁卫军把手宫门,他们太妃,已经两日没有用过什么米水了。
更何况,太妃活不成了。顾知花比宫人们更清楚这一点儿,谋逆,造反,她亲爹竟然敢造反。甚至,还连累到她这个不知什么时候怀着的孙女。
顾知花咬紧牙关,越发往宫墙深处躲去。等明日一早,换门的禁卫军轮班,她拿金银簪子换一线生机,她要逃出去,她要亲口问问祖母,她真的不是爹爹亲生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