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南璟用力的瞪大双眼,拼尽全力的向着白牡丹的方向发出几道嘶吼,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对于白牡丹而言,南璟这个儿子不过是一个累赘而已,他是她在被逼无奈之下和不爱的人生下来的,她对于这个儿子没有丝毫的情感,就算是有,也没有一丁点的母爱,只是无尽的怨恨。
因此,无论南璟如何的奋力挣扎发出声响,甚至是拼尽全力挪动身体从床上直接栽到地上来,本就孱弱不堪的身体受到更大的伤害,腹部的鲜血流的越发的胸涌,甚至是感觉死亡就在眼前,白牡丹都没有向他投去一个眼神。
她只是目瞪口呆的盯着时喻,“你说什么?!”白牡丹惊讶得几乎破了音,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时喻轻声笑了一下,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掉了脸上的易容。
刹那之间,一张虽然已经可以看出有了些年纪,但依旧英俊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惊的白牡丹和南璟眼珠子都几乎快要瞪出来。
因为这张脸虽然是在隔了几十年以后才再次相见,但那种深埋在记忆当中的熟悉感还是让他们立刻就将这张脸给认了出来。
无尽的恐慌涌上心头,南璟忐忑不安的默念出几个字来,“岳父……”
而白牡丹也是满目的不可置信,惊讶的连开口说话都忘记了。
时喻幽冷的眸光直直的望过去,盯着白牡丹的眼眸,一字一顿,说的异常沉稳,“嫂子,好久不见。”
白牡丹瞬间就觉得这犀利的眼神似乎有千斤重,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这几十多年的时间,她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荣寒,即便杀了那么多人也都是身不由己,都是为了她的爱情。
然而,当时喻这个原本应该在十年前死掉的丈夫的唯一的朋友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白牡丹的一颗心还是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她不敢与之对视,也不敢询问对方为什么还活着。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搂着荣寒的双手,任由荣寒在她的面前渐渐停止了呼吸,白牡丹却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曾经的她不断地告诫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为了心中所爱,哪怕是负尽天下人,也在所不惜。
可是现在,她却好似完全没有了那种一往无前的斗志,也失去了孤注一掷的果敢。
荣寒就在她的怀里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心,甚至是有了一瞬间的释然。
她为了当年金陵渡口的惊鸿一瞥,苦苦钻研了三十多年,杀了那么多的人,可到头来,荣寒心中却没有丝毫她的存在。
还是一心一意的想着南云天。
可是对方已经死了,死了那么多年了!
她知道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但现在荣寒也要死了,她应该也活不久了吧……
荆时喻还活着,甚至是已经完全探查出了当年的真相,又怎么可能不会报仇呢?
白牡丹瞬间松懈下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累,累到连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如果当初没有金陵渡口的那惊鸿一瞥,她是不是就可以和南云天好好的生活下去?
当初她和南云天两个人经营着南鹰堡,还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儿子南璟,荆时喻也时不时的带着妻女来到南鹰堡,两家六口人,简简单单的日子。
白牡丹微微闭上了眼,此时忽然想起那段时光,她心中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向往。
多可笑啊!
她曾经感到无比恶心,完全没有办法忍受的日子,却是她这一生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怎么?嫂子不记得我了?”
直到一道清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在白牡丹的耳边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沉思当中。
“没有,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白牡丹下意识的反驳道。
时喻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既然嫂子已经想起了我来,不如我们好好的叙个旧吧。”
“你想说什么?”荣寒已死,几十年的追求化为泡影,白牡丹直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
时喻古井无波的目光看向她,“也不聊别的,就说说南鹰堡和藏剑山庄灭门一事。”
白牡丹轻叹一声,“没什么好说的,当初是我给南云天下了药,使得他走火入魔杀了南鹰堡所有的人,我没想到你会来的那么巧,也没想到南云天竟然会有神情清醒的时刻,在清醒以后觉得是自己犯下了罪大恶极的事情,无法忍受那样的事情让你杀了他。”
“呵~”白牡丹轻轻一笑,面露嘲讽,“好死不如赖活着,南云天为了赎罪让你杀了走火入魔的他,却没想到这一幕竟然被南璟给看到了。”
“多么可笑啊!拯救南云天这个疯子的你,却成了南璟眼中的杀父仇人。”
白牡丹满是讥讽的话语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南璟的耳朵里,让脑袋有些混沌的南璟骤然之间清醒,他竭尽全力瞪大了眸子,想要努力的看清白牡丹的神情,他不相信这所有的一切竟然会是他的亲生母亲做的。
如果在事情的一开始他就误会了时喻,那他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就完全成了一个笑话?
南璟挣扎着从地上往前爬,鲜血在地面拖行出一道狰狞的痕迹,可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硬生生的爬到了白牡丹的面前。
他撑着身体的双臂上青筋乍起,一双眼眸猩红的好似要吃人一般,他努力的张了张
嘴,无声的发出三个字眼,“为……为什么?”
虽然南璟早已经被荆离嫣毒哑说不出话来,可众人还是能够通过他的口型,判断出他的意思。
“还能是为什么?”荆离嫣幽幽的开口,陪在南璟身边这十年,她可太清楚南璟心中的追求是什么了,如此一个杀人诛心的好机会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缓步走到南璟的面前,荆离嫣面露嘲讽,“因为你的母亲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她也完全没有爱过你的父亲,你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个留着她血脉的儿子,而是一个让她无比厌恶,无比恶心的拖油瓶!”
“啊——!”
不是!不是!
南璟疯狂的摇着脑袋想要反驳,这么多年,他就凭借着幼时爹娘都在身边的那段记忆活着,无数次午夜梦回藏剑山庄的断肢残骸之时,无数次心生后悔之际,他都是依靠着那段记忆来坚定自己的内心。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他没做错,因为如果不是荆时喻,他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他有着威武的爹爹和慈爱的娘亲,有着满满的宠爱。
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记忆中那份温暖的过去全部都是假的,是虚妄的,是根本不曾存在过的。
这让他怎么能够相信?
南璟用沾满鲜血的手试图去拉住白牡丹的胳膊,满带祈求的看着她,希望她可以给自己一个否定的回答,可白牡丹却毫不留情地挥开了南璟的手。
到了此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扭头恶狠狠的盯着南璟,好像他是一个令她感到无比恶心的垃圾,“看到你这张脸我就烦,当初若不是为了能从南云天那里查询到武功秘籍的存在,你以为我会把你生下来?”
雍容华贵的女人面露讥讽,说着世界上最为残忍的话语,“你竟然还觉得我爱你,我都恨不得在你生下来时就一把把你掐死!”
“啊!”
南璟尖叫着一把推开白牡丹,他拼命摇着脑袋,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话是他的亲娘所说,自顾自的捂着耳朵,想要将一切直戳他心脏的话语都阻挡在外面,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了一般。
白牡丹被推倒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荣寒身死,她的一颗心也早已经跟随着一同死去。
时喻勾唇一笑,但那笑容却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诡异,随即,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狠戾,“所以,你就是为了一个传说中的武功秘籍才会设计南云天,让他走火入魔以后屠了整个南鹰堡?”
“这是你自己想做的,还是荣寒让你做的?”
白牡丹被时喻这双饱含恶意的眼眸吓了一大跳,但她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当然是我自己要做的,荣寒只不过是让我加快寻找武功秘籍的速度罢了。”
“但是啊……”白牡丹脸色突然狰狞了起来,声泪俱下的开始控诉,“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恶心!明明是两个男人,却偏偏想要在一起!”
“而且他们还是师兄弟,如此的禁忌之恋,怎么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
“南云天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他哪里比得上我半分?□□寒偏偏就是爱他,哪怕罔顾人伦也要爱他!”白牡丹整个人状若疯癫,一边笑一边哭,“所以我杀了他……”
“可是……我以为南云天死了以后荣寒就会爱我,可我没想到,哪怕南云天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荣寒还是不愿意看我一眼!”
“他还是想要找到秘籍,他甚至想要利用天香豆蔻复活南云天,多么可笑啊,他们两个男人要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那我算什么?”白牡丹猛地抬起头来,歇斯底里的询问时喻,“我到底算什么啊?你说!”
时喻眉头轻皱,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南大哥对你是真心的,他想要和你,和南璟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下去,那本秘籍根本就是假的,修炼到后面就会走火入魔,根本没有办法达到传说中那样的境地。”
“不可能!”白牡丹极力的反驳,“你们当初都去寻找了天香豆蔻,难道不就是为了那传说中的长生不老?”
时喻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不是,这本秘籍的副作用太大,根本没有
办法练习,我们当初去寻找天香豆蔻也只是想要试试去掉他的副作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