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记忆中存在过的,唯一的一个姓荣的人就是荣寒,和南云天一同长大一起练武的师弟。
但是原主和南云天认识的时候南云天已经和荣寒割袍断义了,那时的南云天一提到荣寒就是一脸的厌恶,心情很不好,所以原主也只是在南云天妻子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人却是没有见过的。
如果这个隐匿了十多年的人才是幕后黑手的话……
时喻缓缓掀起眼皮,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淡淡道,“你对荣寒有什么了解?”
灵清微微一愣,她以为她说出这个消息以后时喻应当会有很大的反应,却没想到他竟会是如此冷淡,让她一时都有些拿不准心思了。
皱了皱眉,灵清微微抓了抓灵玉的胳膊,“前辈想要知道些什么?”
时喻身体微微靠后了一些,直直的盯着灵清的眼睛,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有的只是公事公办的淡然,“全部。”
“我知道的也不多,”灵清知晓是自己之前和小师妹偷盗秘籍的事情给时喻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此时也不敢有其他的隐瞒,“梅山派建派至今十余年,收留了众多无家可归的女孩,人数极其庞大,留在师门里面的全部都是身居要位的弟子。”
“游荡在江湖上,为梅山派探查情报,充当眼线的弟子数量十分的庞大,前辈你和两位师兄的行踪其实一直都掌握在师祖的手中,或许街边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卖馄饨的姑娘,或许是穿着邋遢的小乞丐,都有可能是梅山派的弟子。”
灵清话音未落,时喻却突然笑了起来,他侧身用手支撑着脑袋,唇角微扬,“照你这么说的话,如今这客栈外面定然也有不少你们梅山派的弟子,你们姐妹二人既然知道了荣寒隐藏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让你们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还说出一个如此天大的秘密。”
时喻长眉一挑,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出,“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从实说来!”
话音方落,荆涉和牧云也齐齐有了动作,二人瞬间从榻上翻起,凌空一个闪身,就笔直的站在了灵清和灵玉的面前。
与此同时,手中的长剑也早已出鞘,剑刃架在了姐妹二人的脖颈之上。
荆涉满带气愤地看着灵清,手中的剑刃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地划破她的皮肤,“亏我们如此的相信你们,结果招来的就是你们一而再再而的算计吗?”
少年人不识江湖险恶,只以为所见之处皆是正义,满腔的热血再被辜负,也怪不得他会如此生气。
灵玉满脸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和师姐不是担心被师祖杀死才来寻找荆前辈他们的吗?怎么又变成了别有用心呢?
当时在宗门里的时候,师祖下手可是没有丝毫的留情,若不是因为她的信号箭放的及时,师父赶来阻止,恐怕她和师姐早就已经死在那个冰冷无比的房间里了。
灵玉颤抖着用手抓住了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刃,小心翼翼的抬头望着满脸冰冷的牧云,“牧大哥,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你愿意相信吗?”
女孩身体打着哆嗦,一张圆嘟嘟的脸蛋上全部都是恐惧,就连那双明媚的眸子也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牧云一颗心随之轻轻颤了颤。
因为此时两个人隔得比较近,他能够清晰的闻到灵玉身上若隐若无的血腥味,也能够发觉灵玉整个人的气势比她们离开之前弱了许多。
一个令他有些难过的想法浮上了心头——灵玉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牧云有些不忍的转身看向时喻,“师父,我觉得她们这次说的应该是真的。”
“她们哪一次说的又不是真的呢?”看着自己的师弟有了些许的动摇,荆涉越发没好气的开口,“之前她们设置的那一场苦肉计可当真是下了死手,当初我们如果心狠一些不出手相救的话,她们俩可能真的就会死在那些魔教的人的手里了。”
“为了能够成功地接近我们,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如此……师弟你还愿意相信她们吗?”
牧云被问得哑口无言,想要反驳荆涉的话,却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低着头,无声的沉默。
荆涉手中长剑逼近了几分,“我警告你们不要再耍花招,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趁早让你们俩去地下团聚。”
少年人紧绷着一张脸,强迫自己说出如此威胁的话语,若不是因为另一只垂落在身旁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或许当真是会被人认为这是一个毫无同理之心,冷情冷肺之人。
时喻勾唇笑了笑,毫不留情的拆穿少年人的佯装镇定,“阿涉,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手不抖的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顿时陷入到了一股诡秘的沉静。
灵清灵玉两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有其他丝毫的动作。
但牧云却不会顾及那么多,等反应过来以后,他猛地发出了一声爆笑,“师兄啊师兄,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被如此毫不留情地挑破了小心思,荆涉直接恼羞成怒的一把扔掉了手里的剑,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时喻,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爹!”
时喻轻轻晃了晃耳朵,语气含笑道,“我在这呢。”
“你……”荆涉眉心拧的紧紧的,“你太过分了!”
时喻盯着他的眼睛,幽幽叹了一口气,“少年人不要如此大的气性,你看你那眉头皱的,都可以夹住一枚铜钱了。”
荆涉整个人几乎快要气成了一只河豚,用力瞪了一眼时喻,随后直接用被子蒙起了脑袋,“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顿时牧云又发
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看着如此戏剧性的一幕,灵清和灵玉脑袋上都缓缓地出现了一个问号,灵清用力吸了吸鼻子,随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荆前辈……你这是相信我们了吗?”
时喻掀了掀浓密的眼睫,带着一丝饶有兴致的说道,“不然呢?”
灵清整个人都傻了,“那您刚才……”
冷着一张脸,语气冰冷,可太吓人了。
灵玉也是十分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但她性子本就十分跳脱,知道没有危险以后就恢复了原本自来熟的状态,说话时直接带上了一抹撒娇的语气,“荆前辈啊,你刚才可差点吓死我了。”
不等时喻回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突然按上了她的脑袋,还轻轻揉了一揉。
灵玉下意识抬头望去,就撞进了牧云含笑的眼眸,鬼使神差般的,灵玉也勾唇笑了起来,“牧哥哥?”
牧云收了长剑,安抚的说道,“不用担心,师父刚才只不过是在诈你们而已。”
“好啊!”听到这话的荆涉一把掀开了被子,怒气冲冲的瞪着时喻和牧云,“合着你们俩早就知道,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是不是?”
“倒也不是如此,”牧云轻轻摇了摇头,他走过去拍了拍荆涉的手臂,“师兄,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一些,灭门之仇我们当然还是要报,可你也不需要草木皆兵,天塌下来也还有师父在呢,你需要放松放松。”
荆涉回头看向时喻,“爹?”
时喻神情淡淡,姿势依旧慵懒,“你师弟说的没错,距离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越近,你的神情就越发的紧绷。”
顿了顿,时喻又懒洋洋地说道,“阿涉,爹爹不希望你的人生只有仇恨笼罩。”
漆黑的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荆涉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不过声音有些闷闷的,“我知道了,我会的。”
他见识过心中只有仇恨的人是什么样子,就像南璟一样,满心满眼的只有报仇,只以为自己所看见的就是真相,却从未去探查过当初事情真正发生的缘由。
满心仇恨的南璟害死了他的娘亲和族人,让他和爹爹颠沛流离这么久。
他不想做一个和南璟一样的人。
看着荆涉的情绪渐渐缓和,灵清再次开口,“敢问荆前辈,可曾知道那传说中的天香豆蔻?”
时喻猛地坐直了身体,“你这话什么意思?”
天香豆蔻是江湖上传说中的一种神药,传说只要服用了天香豆蔻的人,立马就可以获得一整个甲子的内力,并且没有丝毫的副作用,而且天香豆蔻的神奇之处还不仅仅在此,传说以天香豆蔻入药,甚至可以活死人药白骨。
然而,天香豆蔻的传说在江湖上有上百年之久,却从未有人真正的见过它的真实样貌。
原主和南云天在获得那本武功秘籍的时候,曾经想过运用天香豆蔻来改善秘籍带来的副作用,他们寻找了许久,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探寻到了天香豆蔻的消息。
可当他们赶去以后,才发现那座小岛上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尘土掩埋,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天香豆蔻的下落。
但现在,按照灵清所言,莫不是荣寒手中拥有着一颗天香豆蔻?
不过灵清接下来的话却是反驳了时喻的猜测,她抿了抿唇瓣,轻轻开口,“天香豆蔻不在师祖那里,而是在我师父的手中。”
“但我不确定这个是不是真的,”灵清沉默了一瞬,又缓缓说道,“那是我小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当时我和师妹的年纪都很小,有一次师祖和师父两人吵架了,我担心师父伤心难过,就想要半夜偷偷的过去安慰安慰她。”
“却没想到撞见师祖也在师父的房间里,师父那时很生气,说如果师祖继续逼迫她的话,她宁愿直接毁了天香豆蔻。”
“当时我年纪小,师父和师祖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就让我离开了,他们以为我不记事,并没有防备于我,但实际上那件事情我一直记得很牢固。”
“你师父……”时喻默念了一下,随后询问道,“她全名叫什么?”
灵清回道,“牡丹,白牡丹。”
时喻思绪渐渐翻涌,可即便他翻遍了原主记忆的所有角落,始终都未曾发现白牡丹这么个名字。
此人和荣寒关系如此牢靠,势必应当在曾经出现,之所以在原主的记忆当中没有这个名字,很大概率上是此人改名了。
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黧黑的瞳孔中闪烁上了点点恶趣味的眸光,时喻挥了挥手,“你们过来一点,有个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
随着武林大会召开之日的逼近,禹州城也越发的热闹了起来。
——二十五年前南鹰堡被灭门一事,以及十年前藏剑山庄被灭门一事,全部都和传说中的武功秘籍有关。
——这本秘籍,不仅可以常保青春,增加寿命,最重要的是,搭配上天香豆蔻使用,可以令人起死回生!
整个禹州城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人在讨论这件事情。
“这传说中的武功秘籍真的有这么邪门吗?当真可以永葆青春,使人起死回生的话,那南云天和荆时喻怎么还是早早的就去见了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