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慧明如陈孝,赤忱如赵谦,他们都能听明白他其意所指,但他们永不会认可他。
于是他很想眼前这个女人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奈何她不识字,没有读过一日的书。
所以,被他骂了就悄悄的,不敢大声说话。
“席银。”
她受了重话,突又听张铎唤她,忙轻声应道:“在。”
“从明日起,江沁教你识字。”
“奴愚笨……”
“愚笨就苦学!”
她被他吼得肩膀一瑟。
“是……”
“从《急就章》开始识起。千把个字,一日百字,十五日为限,我会亲考。届时若一字识写错……”
“奴不敢!奴一定用心。”
席银习字的日子,过起来如流云翻覆。
江沁入不得清谈居,便在矮梅下搭了一座石台,书刀,研,笔,官纸,都是张铎给的,江沁不能私用,便用一枝梅枝为笔,以清水为墨,石台为纸张,教席银写字。
那本《急就章》是张铎临摹皇象章草的写本,去蚕头留燕尾,凝重、含蓄,笔意多隶,笔划虽有牵丝,但有法度,字字独立内敛。横、捺、点画多作波磔,纵横自然。
但其用笔之力过于刚硬,极其不适于女子临写,江沁原本说替席银找一本楷字本,张铎却不准许。而席银也有几分执意,写不像就拼命地写。光一个“急”字就写了百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