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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达拿筷子戳了戳自己挚友谢宁。谢宁醉得一塌糊涂,半点反应都没有,完全昏死过去。确定谢宁睡死,詹达才收回筷子继续说:“我父亲当官,我便当官。这是理所当然,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的事。”

封凌又问他:“你不喜欢当官?”

詹达垂着眼笑起来:“也还好。只是不喜欢这官场。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封凌像是很随性说了一声:“那就让它和你想象中一样。”

詹达似笑似叹:“谈何容易?”

封凌夹了一筷子吃食放入嘴里,又用酒压下了这冷去菜的味:“不择手段也好,跌落谷底也罢,就算是狱中走一回,都不会畏惧。有这样心,才能改变周遭。你不改变它,就只能被它改变。”

这平淡的话,却像是阴冷的毒蛇才会吐露蛇信子说出的话,让詹达被酒熏热的身子通体发凉。

“你这可真是孩子气。”詹达尽可能自然回着封凌的话,说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瘪,刻意得很。

说出这样话的封凌却轻笑,半点没觉得自己话里有多少阴狠:“是孩子气。对成年人而言,杀人放火倒不害怕,放下一时的脸面尊严,反倒是更加可怕的事情。顺着大流或许会更好。”

詹达脸上连半点笑都没了。

封凌的话明着听起来是在说顺着大流更好,实际上全然是在嘲讽他。嘲讽他宁愿当一条狗,而不是当一个人。

一时间,整桌酒宴变得无味起来,菜没了色,酒没了香。

封凌给詹达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满上了酒:“我是个很意气用事的人。喜欢的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给她。恨的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才甘心。即便是我斗不过,我死前也会让他留一辈子的阴影。”

他将酒杯推给詹达:“这是我给小詹翰林的提醒,谢过小詹翰林对我的提醒。”

詹达盯着封凌看了半响,没能从封凌的脸上看出半点不对。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真不知谢宁怎么会沾上你这样的人。”

谢宁和封凌根本不是一路人,一个天然白,一个骨子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