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镜宁来看您了。”熏香的缭绕烟雾中,薛镜宁眨了眨眼睛才看清了太师椅上似乎在闭目假寐的老人,连忙福了一礼。
十年没见,陆太爷老了很多,令她脑中蓦地闪过“风烛残年”四个字。
“镜宁啊,你来了。”椅子上的陆太爷脑袋轻地一晃,才从梦境中醒过神来,“过来,让太公好生瞧瞧。太公老了,眼神不行了。”
薛镜宁闻言,快步朝陆太爷走去,走到他身前才停下。
“来,坐下。”陆太爷指着旁边的椅子让薛镜宁坐下,而后故意将脸一板,语气却是没有认真生气的,“是不是同太公生分了啊?下次你叫我老侯爷,太公就不理你了。”
“太公。”薛镜宁吐舌,甜甜一笑,依言坐下。
陆太爷对她是极好的,小时候她对陆太爷可没那么多虚礼,只当另一个太公看的,因此叫他“太公”。
不过,到底十年没见了,她怕那股子没有血缘相连的祖孙情谊已被消磨完了,所以稳妥起见,她还是处处注意着礼节,以免落得个不懂规矩的村姑之类的偏见。
此时,知道陆太爷还像以前那样疼着自己,薛镜宁那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便不再拘谨。
她从小声音清甜,又是存了撒娇的念头,所以这句“太公”就像从蜜罐子里发出来的,令人听了就浑身舒畅。
陆太爷顿时笑逐颜开,再仔细一瞧眼前这甜甜的小姑娘,长得又是那么的天姿国色,心里更是满意万分。
同时,也不免又自责,又心酸。
偏这样合该被人千娇万宠的孩子,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那么多苦。
“这些年,你受苦了。”陆太爷干涸的眼眶里渐渐染上一点湿意,“你太公走后,我身子骨也不行了。后来,你们搬去了京州,内子又染疾而去,太公两边兼顾不暇,就这么与你们薛家断了联系。这十年来,太公药就没断过,整天过得昏昏沉沉,也就是今年才稍好些了,这才忙想起派人去寻你。”
原以为她去了京州也不会过得太苦,毕竟薛忠还是有皇职在身的,薛家便是落败了,也不会苦了孩子。
谁知道,派去的人一调查,他才知道这孩子竟被薛忠的续弦那般磋磨。
薛镜宁的生母是薛忠的原配阮氏,阮氏是个端庄温柔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生下镜宁后不满一年便去了。第二年,薛忠就娶了续弦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