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见了肖随过来,就忙去通报杨荣, 谁料杨荣正在见个客人,肖随也不急, 干脆在小店里转了起来。
由于人多,肖随找了处清净的地方坐下等人,临窗悬着的是一幅山水图, 宣纸已有些泛黄,肖随抬眼瞄了几眼, 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幅画看。
杨荣过来,正巧看见肖随抬头对着一幅画发呆,洋洋得意地坐在他对面,“老五, 我装裱的技术不错吧,我告诉你,这幅画是我偶然得来的一幅古卷,你看这意境,青山绿水……”
肖随收回视线抬眸看了杨荣一眼,杨荣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老五?你要是喜欢这幅画,就送你。”
有下人过来上茶,肖随端起茶杯,啜了口茶,揉揉鼻子吸了口气,说:“这味道浓的,宫里的龙涎香怕是让你掏空了吧。”
“反正霓练也不用,”杨荣嘿嘿笑,“老五你不觉得这香味,配上我小店这氛围,仿佛如临仙境吗?”
肖随眉眼很深,又抬头看悬着的画,杨荣问他,“老五,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无聊四处转一转。”
肖随把视线收回,指了指那幅画,“这是你装裱的?”
“不是我装的,是店里的大师傅,你不晓得,最近苏裱盛行,普通的装裱已经入不了人眼,可苏州那带离咱们京城那么远,路途遥遥,送去幅字画,再走水路回来,墨迹晕了不说,纸张都会变皱,那边儿会苏裱的师傅也没多少,大多年纪大了,在苏州已赚得满盆金钵,花大价钱也请不过来。所以前段日子我就走了趟苏州,找个师傅学了学,回来又教会了我店里的几位师傅,怎么样,技术不错吧。”
杨荣谈起字画来永远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才跟肖随画起家常,“老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日。”
“我最近忙昏了头,似乎听爹爹说起过,前阵子京里还处处有人说,宁亲王要大婚了,到了现在也没个动静,真还是假?”
肖随把这个问题一笑带过,抬头看了眼画,又问:“苏裱如今盛行,怕是京里不少古玩店都派了师傅去苏州学吧?”
杨荣有些嗤之以鼻,“现在做字画生意的,做成了,能赚,做不好,赔的又厉害。装裱的不好,弄砸了字画,客人不满意,漫天要价赔偿,你只能认倒霉。送人去苏州、再请师傅,要花大价钱,他们哪里舍得。都是为了赚钱,糟蹋了这些个好东西。好字画就得好装裱。不是我说,这满京城,就我店里的苏裱能拿得出手。”
肖随低头喝茶,杨荣似感叹的说,“小时候,你和霓练痴迷军事,爹也乐得教你们,我就问爹,爹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打仗。爹说,杨家人,注定不能出头,出了头,杨家就要亡。他告诉我说,他小时候不懂这些,非要去参军,被爷爷险些打断条腿。
“老五,你说在这京里活着有什么意思,随心而行都不行,还是你自在,仗也打过,该做的都做了,也没什么遗憾。小时候,你说要做将军,结果就真的成了将军,霓练也说要做天朝第一个女将军,可却入宫当了皇后。若我是霓练,知道自己必须入宫为后,打小就不应该做将军梦。老三从小什么都憋在肚子里,拉着长脸像谁都欠他钱似的,结果就当了皇帝,现在连玩笑都不敢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