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瑜的关心祁襄自然是领情的,也安抚道:“你不必担心,有事我会先去找太傅。若太傅也应付不来,再打扰奉北将军吧。不过京中加强守卫应该会到战事结束,巡城兵那么多,各方都有牵制,有人想从中生事也不容易。”
何况,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若真有人上门生事,他只能让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话虽如此,但多小心一层总没错。”
“知道了。你求来的平安符我戴着,定能保我无虞。”
白君瑜笑了,“希望如此。明天天不亮大军就出发,你不必来送我了。”
祁襄本也没想去,但在白君瑜面前也不能这样说,“那等你回来,我给你摆庆功酒。”
“好。”白君瑜看着祁襄,有些移不开眼睛,屋内烛光不甚明亮,将祁襄照得更为柔和,连疤痕都淡了许多,目若朗星,颜若美玉,是与平日不同的温和,也别有一番风逸。
次日一早,大军出发。
郤十舟也暂且搬来了四合院。他心中也有担忧,四皇子和白君瑜不在京中,他也怕有人趁机找祁襄麻烦。祁襄虽能应付一二,但有他在更为保险。
午饭后,祁襄站在院中,看着阴沉沉的天,觉得这不是个出征好的日子,若下雨,白君瑜肯定能赶上。
郤十舟将药罐子放到炉上,说:“这人年纪大了,觉少,起得就早。”
祁襄被他分散了注意力,转头看向师父,不知道师父要说什么。
郤十舟接着说:“所以我闲着没事,就去看了一眼大军出征。如你所料,那位何小姐果然去了,哭得梨花带雨,身上也不沾翡翠,素得很,看起来就像为白君瑜担心,无心收拾一般。我差点就信了。”
祁襄失笑出声,“差点?”
“是啊”郤十舟跟说戏文似的,“然后她回了府,等我在早饭摊上吃完饭,就看到她花枝招展地出门了,脸上没有半分憔悴担忧之色。若把这姑娘放到后宫,应该也是一把好手。”
祁襄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好吧,至少让君瑜安安心心把仗打完。”
郤十舟笑说:“他自然能安心把仗打完,毕竟你都安排好了不是?”
雨滴落下来,砸在祁襄的鼻梁上,“下雨了……”
郤十舟催促他,“快进屋去,别淋了雨又生病。晚上准备些肉烤来吃吧,下雨天吃烤肉,再配一壶酒,岂不美哉?”
大军浩浩荡荡赶往边关,往北走雨水少些,加上天气热了,休息时倒也不必非得搭帐篷,席地而眠是常事。
篝火上烤着刚猎回来的獐子、野猪等,数量不多,是给将士们的加餐。他们赶到边关还需要些时日,携带的粮草在边关至少要吃上两个月,所以途中若能猎到些野味,也能省下不少粮食。
吃得饱,将士们才有动力。此时都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聊着家乡的事、聊着战场上的传闻、聊着打了胜仗后得了赏赐要怎么花,等着野味烤熟。
白君瑜没有选择跟士兵们同坐,他和荣沧独占了一堆火,上面烤着野鸡,火下还埋了只叫化鸡。
荣沧一改在京中的雍容华贵,穿着精练的铠甲,与将士们同吃同睡,不抱怨,不嫌弃,就像在战场上打滚多次的老将。荣沧表现出的随遇而安也让士兵们心生好感,他们是去打仗的,自然不希望军中来个祖宗,在打仗之余还要伺候着,只会让他们看清贵贱之别。
荣沧喝着一壶小酒,也不敢多饮,怕耽误明天的行程。
白君瑜看着火堆,沉默不语。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荣沧用匕首割了一下木架上的野鸡,没熟透,还得再烤一会儿。
白君瑜回神,淡笑道:“没什么。看殿下这样适应军中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荣沧又喝了一盅,笑说:“可能是在京中待久了,也待腻了。如今离开了那四面的城墙,倒是自在惬意得很。”
“也是。战场危险,但京中实则也不安全,都是一样的。”他们离人群远些,说话也不必太顾忌。
“没错。”荣沧换了条腿支着,“这几日你总发呆,是有什么难事吗?”
“没有。”白君瑜说:“只是惦念家中而已。”
他这几日不知怎么的,一休息下来就会想到祁襄,会想起祁襄的睡脸和烛光下的样子,也会担忧祁襄现在如何。但这些他不能和荣沧说,说了也没用,就找了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