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飘起了雪,这个时候本不该有雪的,可是偏偏有。
拜一刀死灰色的眼睛直愣愣盯着雪花,一张脸颊变得更加狰狞、恶毒而丑陋。
无生不语。
他取了一片烤肉,慢慢吃着,他吃的很细,也很轻,他的心神仿佛全部落到食物上。
夜色更深,苍穹犹在飞雪,大地银白已更厚。
阿国捧着雪,笑着凝视拜一刀,“这里雪景真的好美。”
拜一刀叹息,“这里的雪好像不但好看,也会令人难受。”
阿国不懂。
她看了看雪,又看了看拜一刀,“怎么会令人难受?”
拜一刀死灰色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说着,“你闻一闻,也许就明白了。”
阿国真的闻了闻。
她的手忽然松手,雪落到地上,她被吓的躲到无生后面。
她忽然惊呼着,“这雪居然有血腥味!”
拜一刀冷冷笑了笑,“是的,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血腥的雪。”
阿国脸颊飘起了惧怕之色,“是雪女。”
拜一刀点头承认,“这女人一定快过来了。”
“她为什么过来?难道要杀你?”
拜一刀并没有回答这问题,死灰色的眼珠子忽然盯着无生,“你们是不是遇到过其它的鬼?”
无生点头,“桥姬、飞头蛮,这两个已找过我。”
拜一刀挣扎着站起,凝视着飞雪,“看来这人一定是找你的,并不是找我的。”
“未必。”
“她找我做什么?”
“找你修行。”外面这个时候,忽然飘起了一种雪花飘落的声音,很轻而冰冷。
雪飘落会很轻,也会令人冰冷,她的声音也是。
“我是个刽子手,只会杀人,不会陪你修行。”
外面飘起了笑声,竟也很轻,很冰冷,“但你是男人,只要你是男人,就可以了。”
“听说你很美?很会勾引人?”
外面女人传来了叹息,叹息声中已现出一条人影。
盈盈一握的腰肢,纤细而修长的双腿,消瘦的脸颊上浓妆很重,却只有两种颜色,一种白色,一种红色,白的惨白,红的血红,嘴唇上是红的,其他的地方都是白的。
身着雪白盛装,雪白而透明,躯体上每一根肌肉在烛光下隐隐若现。
她轻轻握住把血红的伞,轻轻的雪一般的走了进来。
“我这样的女人,还用得着去勾引男人吗?”她的声音轻柔如耳语。
拜一刀吐出一口冷气,“你的确不需要了。”
“看来你的眼睛并没有坏掉。”她轻轻的松手,血红的伞忽然飘了出去,然后消失不见。
拜一刀点头承认,死灰色的眼睛里竟已神奇般发出了光,兴奋的光芒,“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遇到的女人并不少。”
“那你有没有遇到我这样的?”她忽然伸出手,却在摸着手指,一截一截的触摸着,摸的很慢,也很轻。
拜一刀没有说话。
他已在擦鼻血,插的很快,流的更快。
这女人笑了笑,笑得轻盈而柔美,她的躯体更柔美,“你的确是个男人,能看上我一眼就有这样的变化,一定是男人。”
拜一刀并不否认。
“扶桑像你这样的女人并不多?”
“当然,否则我怎么在这里混下去?”
“是的。”拜一刀承认。
这女人的确有傲人、夺目的身段,这样的女人,若是走在寂寞、孤独、冷清的路上,一定会令很多男人心慌,心慌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你经常这样出来转?”拜一刀用力撕开两截布条,揉了揉,用力塞进鼻孔,才吐出口气。
“我不能这样经常转?”这人眨了眨眼,又舔了舔舌头,显得寂寞而空虚不已。
“为什么?”拜一刀已用嘴边呼吸,大口呼吸,她只觉得肚子里的心已要跳出去。
“我的心很善良,并不想杀更多的人。”
“你一年杀多少人?”
这女人轻轻拨弄着手指,轻轻笑了笑,仿佛显得哀伤而酸楚,妖媚却淫狠不已。
拜一刀吐出口气。
他已看出一点,这女人一年不杀个三五百人,一定赖不住寂寞。
这女人抬头凝视着拜一刀,“马马虎虎大概杀了一两千。”
拜一刀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足僵硬,却说着,“你果然是雪女。”
雪女点头微笑,“你有何尝不是拜一刀。”
拜一刀冷冷笑了笑,“你要找我?”
雪女点头承认,“是的,我找你有事要做。”
拜一刀赶紧喝口酒压压惊,重重吐出口气,“你一向都这么直接?”
雪女点头,“我是女人,需要像你这样的男人,你也是男人,也很需要我这样的女人,过多的磨牙,岂非显得太做作了。”
拜一刀承认,点点头。
“这岂止是做作,简直就无趣了。”
雪女又笑了,“看来你并不像是喜欢磨牙的人。”
拜一刀咬牙,脸颊上已现出笑意,残酷而恶毒的笑意。
“那我们就开始吧。”
雪女走了出去,她的手轻轻的伸出一截手指,向拜一刀轻轻勾了勾。
无生叹息。
那只手勾走男人的心,岂非实在很简单?简单的也许像是吃饭,吃饭使人快乐,她的手指却只能令人失去生命。
拜一刀挣扎着站起。
吐出口气,又喝了口酒,看了看无生,“看来这女人果然是找我的。”
无生点点头,“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为什么?”
无生不语,他不喜欢解释什么,更不喜欢磨牙。
阿国眨了眨眼,忽然说着,“她的胃口一向很大,你一定吃不消的。”
拜一刀死灰色的眼珠子闪动出光,愤怒的光芒,“我是男人,怎么会。”
阿国笑了笑,“你本来是可以的,一定可以满足她,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