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叹息。
大地桃花起伏飘动,春意盎然。
这个季节,岂非是很多少男少女捉欢戏情的好日子?想着许许多多成双成对的情人在桃林间,溪水旁,山坡上,甚至在草坪上,反复的享受着极为刺激、极为快意的情爱,岂非也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事?
风吹过,片片花瓣起伏,几个人忽然就过来了,他们也像是花瓣那样起伏着。
雪白的衣衫,每个人头上都捆着雪白布条,每个人的神情都很痛苦而悲哀,掌中虽有剑,却已看不到了。
他们的剑竟已被他们那种痛苦、悲哀掩盖。
一个人忽然走了过来,“她死了?”
无生点头。
“所以我们将她带回去。”
无生点头。
这人忽然靠了过去,抱起上官飞燕,然后就痴痴的凝视着。
“你们好像并不吃惊?”
雪白的布条在风中清扬,脸颊上痛苦、悲哀更加剧烈。
这人轻轻点点头。
“你们早就知道她会死?”
这人又点点头。
“她过来找我,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是不是?”
这人的泪水已飘零,“是的,她的确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所以就将后事安排好了。”
无生叹息。
他叹息的时候,只觉得肚子里的心剧烈疼痛,疼的他无力站起,他忽然倒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挣扎、嘶叫着。
长街呼呼,只有冷风在呼呼。
娇艳、新鲜的花瓣在长街上起伏舞动着,舞动的仿佛是蝴蝶,春天里的蝴蝶,美丽、迷人、自由、芬芳,给人带来的只有欢乐、喜悦、愉快。
也像是小蝶。
无生忽然想到了小蝶,他躯体上的疼痛忽然变得更加剧烈、凶狠,他只能想想,却不能相见,也不愿相见。
天地间仿佛已剩下他一人,孤独、寂寞、空虚的躺在冰冷、坚硬、无情的大地上,努力动弹,努力呼吸,努力活着。
他唯有努力,没有别的选择,上帝也不会给他别的选择。
这种命运不但无法反抗,也更无法逃避,只能顺其受之,人是无法跟命运相斗的,他也不能。
命运要折磨他,他就得忍受着痛苦、悲哀,他无法拒绝,也没有逃避。
就在感觉到躯体变得很冷的时候,也是手足僵硬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的伸了过来,脸颊上的伤口多而乱。
笑声轻盈而迷人,仿佛是春天里的蝴蝶。
蝴蝶永远活在春天里,永远都那么的美丽而自由,她的神情却痛苦而哀怨,孤独而寂寞。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小蝶轻轻地落泪,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你不该回来的。”
小蝶的泪水更多,痛苦、哀伤之色更深,她笑了笑,笑的轻盈而欢快,就像是她的舞姿一样,永远都带着一种令人欢乐、喜悦的魅力。
“我本就不该走的。”
世上不该的事,也许有太多太多,每一个时代里,都有很多很多,特别是多情的女人身上,不该的事不但很多,也令她们心酸、心痛,特别是夜深人静的凄凉夜色里,独自在冰冷的床铺上,那种寂寞、空虚的酸痛滋味,又有多少人能体会到?
她此刻就在心酸、心痛。
“你哭了。”
小蝶忽又笑了,她轻轻握起无生的手,她的脸轻轻贴向那只手,那只坚硬、冷静、稳定的手。
现在那只手依然很稳定,可是他的生命岂非也要结束?
生命是可爱、美丽的,结束却只会给人带来无比痛苦、凄凉,小蝶脸颊上每一道伤口已扭曲,她的心已在收缩。
她努力控制着心中的绞痛,努力挤出几个字,“就因为我哭了才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爱哭的女人没人喜欢,所以我只好赖上你。”
“你真的好傻?”
小蝶忽然伏在他躯体上,痛哭、嘶叫着,“你为什么如此骗我?我们不是拉过勾勾?”
无生不语,努力喘息,努力活着。
“我现在找到你,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她的痛叫声已变得沙哑而无力。
“我不能再打你,更不能保护你。”石像般脸颊上依然没有一丝改变,坚硬、冷静、稳定。
可是这种稳定又有多凄凉?多凄切?
“你还想我走?”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
无生点头。
小蝶笑了笑,“我不会走的,我会呆在你身边。”
无生不语。
“只要你死了,我就立刻跟你一起死,所以你要活着。”
无生不语。
一个人忽然飞了回来。
棺木就在不远处,无生看了一眼,就说着,“好棺木。”
飞毛腿脸颊上的笑意更浓,“想不到你居然又回来了?”
小蝶用力将无生扶起,冷冷的笑了笑,“是的,我是回来了,你又能怎么样?”
飞毛腿冷冷盯着无生的躯体,盯着那杆枪,冷冷说着,“枪神即将变成死神,你说我能做什么?”
小蝶冷冷瞧了瞧棺木,冷笑了一声,“你居然带着棺木来杀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