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绝大多数伤心难过中的人通病。
她抱着这人,心里却在想着无生。
“无生,你在哪?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她不由的呼唤着。
这人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杨晴。
杨晴骤然间吓得连呼唤的声音都已消失,“你。”
这人躯体依然在抖动,声音依然在哭泣,可是他的脸颊上却没有一丝哭意,更没有一滴泪水。
没有泪水,这人居然在笑着。
他为什么会笑着?
杨晴不懂,躯体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已僵硬、冰冷,已彻底生不出一丝力气。
“你是什么人?”
这人看了看杨晴,又接着烧纸,“我叫夜来香。”
“夜来香?”
杨晴盯着夜来香,不语。
夜来香笑着,“你为什么要抱着我?”
杨晴不语。盯着火盆,火盆里的火纸依稀燃烧着,并不剧烈。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着另一个人?是不是?”
杨晴不语。
“你是不是在想着无生?”
杨晴盯着夜来香,“你。”
夜来香凝视着这火盆,哭得更加伤心,脸颊上的笑意却更浓。
“你知道我在替谁烧纸?”
杨晴不懂,不语。
“我在替无生烧纸钱。”夜来香哭得更加凶狠、恶毒,脸上的笑意却更加剧烈、疯狂。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人。
越是哭的很伤心,脸上的笑意却更欢快。
杨晴努力喘息着,努力控制着自己,令自己的思想更加稳定,更加冷静。
“你知道这长街上有多少高手想去杀无生?”
杨晴忽然盯着夜来香,“有多少人?”
夜来香已捂住肚子,仿佛很痛苦,又仿佛很痛快。
杨晴已看不清这人是伤心,还是喜悦。
渐渐的他已伏倒在地上,不停的滚动着,仿佛更加痛苦,又仿佛更加痛快。
杨晴已紧张的受不了,“有多少人?”
夜来香不语,依稀在冰冷、坚硬的长街上滚动着。
杨晴咬牙,骤然间扑了过去,将火盆扣下他躯体上,又将一大堆火纸洒在他身上。
冷风飘飘,夜来香躯体骤然间着火,他跳了起来,疯狂的嘶叫着,奔向远方。
声音渐渐已消失,天地间变得更加寂寞、孤独。
杨晴软软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软软的滑倒,坐在地上。
长街上还有多少杀手?都是什么样的杀手?
无生会不会有事?这些杀手为什么要杀无生?又是谁请了这么多杀手?
杨晴盯着天边,天边没有白云,什么也没有。
无边无际的漆黑,杨晴努力抱住肚子,她的心已绞痛,痛得已受不了了。
她仿佛已要崩溃、虚脱。
可是她依稀呼唤着,“无生,你在哪?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痛苦的嘶叫声在夜色里听来,实在令人心酸、心碎。
远方已有人在叹息,一个人推着小吃车走了过来,缓缓的停了下来。
这人将炉火靠的更近一点。
杨晴的躯体渐渐已有了暖意,脸上痛苦、哀伤之色却一丝没有褪去。
这人深深叹息,凝视着杨晴,“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
杨晴不语,盯着这人的笑意,已不相信这街上有什么好人,更不相信这话。
“天寒地冻的,你衣服穿的这么少,很容易生病。”
这人脸上已飘起关切之色。
杨晴不语,将躯体往后面缩了缩。
“无论有什么伤心事也要注意身体,是不是?”
这人将炉火挑了挑,炉火变得更加猛烈。
杨晴凝视着炉火,脸上的神情变得呆滞而痴迷。
这人凝视着杨晴,“你是不是很饿?”
杨晴不语。
这人笑了笑,笑得温和而关切,“我是做小生意的。”
他指了指后面的小车。
炉火旁有个放零钱的木盒子,黝黑而发亮,前面就是一口铁锅,杨晴已嗅到豆花的香味。
这的确是生意小车,并没有错。
这人将锅盖打开,装一碗豆花,放了佐料,洒上香葱碎,才端给杨晴。
他的笑意显得关切而诚恳。
无论是谁,在夜色里遇到这么好的人,都会忍不住心生暖意。
杨晴痴痴盯着,并没有接过来。
这人将碗端的更近,脸上的笑意更加温和。
杨晴缓缓伸出手,骤然间将这人推倒,躲到小车的另一边,冷冷的盯着这人。
这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显得很苦恼,“你这是做什么?”
杨晴冷冷盯着他的手,“你不是卖豆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