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风娘子点点头,不语。
她不愿说话,更不愿睁开眼,只是用力的将头深深埋在被窝里。
柳销魂忽然将窗户打开,凝视着外面。
阳光已西移。
大地上积雪大多已消失,不愿处瓦片上已滴完了最后一滴冰水,一块块清灰色瓦片在阳光下清晰而透明。
另一堵墙下冰雪依然还在,依然极为森寒而雪白。
雪已散去,梅花还在。
一个人正在边上一动不动的欣赏着那朵梅花,显得很祥和而安静。
腰畔悬着的长剑冷风中没有一丝抖动。
这人赫然是卢一飞。
他居然在赏梅,边上没有人作陪。
卢一飞凝视着柳销魂,温文尔雅的笑了笑,柳销魂也笑了笑。
柳销魂不再看他一眼,这种人看起来仿佛很善良,可是给一种发寒的感觉。
她将墙角的炉火拉到床边,用火剪挑了挑木炭,里面的火焰变得更加热情、温柔。
窗户依然开着。
冷风徐徐飘进来,仿佛是母亲责备的耳语,冰冷而哀怨。
柳销魂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同的地方,一切都显得很安详,特别是卢一飞的那笑意,实在令人安详。
她倒了一杯酒给风娘子,希望她喝了之后能镇定下来。
“你怎么样?”
风娘子点点头,凝视着窗外,一口酒下肚,已显得不那么抖动了。
“你不想休息?”
柳销魂摇摇头,笑着不语。
“我想休息。”
柳销魂不懂,她明明在休息,也没有人打扰到自己。
风娘子盯着柳销魂的躯体,眸子里现出惊慌之色,一个江湖中走动的浪子,是很少有这样的惊慌。
浪子中的浪子更不会有。
柳销魂眸子里也有怜惜、同情,“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
风娘子点头,“你陪我睡觉。”
柳销魂笑了笑,这是小孩的毛病,一个人害怕的时候,都会让大人陪着,一刻都不愿别人离开。
想不到风娘子也有这毛病。
柳销魂掀开被子,已钻了进去,“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惧怕?”
风娘子不语,紧紧的竟她拥抱着,躯体上每一块肌肉,仿佛已抖的几近要虚脱。
被子已盖上,手缓缓的缩回,里面才是暖和的。
手缓缓的缩回,里面才是暖和的。
杨晴凝视着那只手,那只手明明已抖个不停,也给躯体带来冰冷,还有隐隐刺痛,可是依稀欢快着。
因为她已看到了雪。
这雪就是她的希望,就是活着的希望,希望中总有令人欢愉的奇迹出现。
也许正是这奇迹,她才没有一丝惧怕、后退,所以又将手伸了出去,将冰冷的缝隙里那块石头移动着。
石头已移开,现出了夜色。
冰冷的夜色里悬着点点星光,这实在令人振奋不已。
星光朦胧,朦胧如梦。
梦是朦胧的,她的梦更朦胧,也更痛苦、悲伤。
杨晴不再看星光,因为看多了总是令自己心痛。
她转过身,走了回去。
继续回到那片滚热的水里,可是她并没有走多远,被一样东西绊倒,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山洞里一切都是温暖的,这样东西却是冰冷的,冰冷而坚硬。
杨晴将这样冰冷、坚硬的东西拉到水边,淡淡的星光并不明亮,也不漆黑,却足以令自己看见这样东西。
这不是东西,竟是一个人。
星光并不明亮,这人的脸颊依然石像般没有一丝表情,既没有一丝痛苦、悲伤,也没有一丝欢快、喜悦。
躯体虽已冻僵,却可以看出这人生前站立的很直,也许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杨晴眸子里飘出泪水。
这人赫然是无生。
她将无生拉入河里,就静静的盯着他冰块般漂浮着,没有一丝活力,也没有一丝生机。
无论如何,人已找到,就算是死了,也心安。
她已没有一丝遗憾,更没有一丝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