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道:“是的。”
金御博道:“很好。”
他所说很好的意思就是有这样的对手,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无生点头。
金御博道:“我要找你决斗是不是很容易找到。”
无生道:“是的。”
金御博道:“很好。”
无生点头,然后离去。
他没走几步路就倒下,可是他很快就站起。
他的躯体依然挺得很直,然后再往前走。
天下间本就有种人,无论倒下去多少次,无论什么原因倒下,无论有多么的痛苦、悲伤,都会站起来,然后挺直躯体,向前走,面对一切,享受一切。
也许他们付出的比没倒下的人多的多,得到的也比没倒下的人少得多,可是他们还是会将躯体挺得很直,向前走,绝不会因倒下就不会站起,然后等死,等着投胎。
秋已至,残月不但冰冷,更显得消瘦、萧索。
他走进冰冷漆黑的小屋,将三口剑插在神案上,然后将铁匣打开,取出灵位,放到外面。
他走出去,欣赏着残月。
痴痴的看着,痴痴的发呆,死肉般一动不动,也不想动弹。
是不是一个人没有了追求,没有了理想,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就会变成这样?
他觉得自己忽然少了什么,却不知道到底少了什么,他在想,但他想不出,然后他也不愿去想,死肉般不愿动。
残月很朦胧,朦胧而凄迷,凄迷的仿佛什么都没有,他的心里仿佛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不想有了。
毛横走过去将一坛酒递给他,说道:“你应该去好好敬敬你老子的老子。”
金御博点头。
他接过酒坛,然后连人带坛倒下,倒下就不想站起,仿佛也不知道站起。
金御博眸子死鱼般没有生机、活力。痴痴的呆呆的不愿动,不想动,也不知道去动,他仿佛变成只会呼吸的死肉。
毛横将他扶起,他又倒下。
毛横不懂,他想不通,但他眼里已流淌着泪花,一种只有因友情才发出的泪花。
他觉得一个人活着就因为有追求,追求的同时也在享受、也许也有忍受,但无论是享受幸福、快乐,还是忍受痛苦、悲伤,都是活着,无论如何都是活着。
金御博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将那七口剑找回,如今七口剑已找回,他是不是就没有了活下去的追求、理想、理由?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追求,没有了理想会变成什么样子?
毛横的躯体忽然不停的颤抖着,他知道金御博的一生也许只为了那七口剑而活着,却不知道也因七口剑而变成活死人。
凄迷的月光下站着一个人。
一披风、一杆枪、一个人。
他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
毛横声音已嘶哑,道:“枪神无生?”
无生道:“盗神毛横?”
毛横道:“你是来找他决斗的?”
无生道:“是的。”
毛横道:“他就在这里。”
无生道:“是的。”
毛横道:“你现在可以找他决斗了。”
无生道:“是的。”
毛横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无生道:“因为我们错了。”
毛横道:“我们错了?”
无生道:“是的。”
毛横道:“你错在哪里?”
无生道:“我错在不该找他决斗。”
毛横道:“为什么?”
无生道:“七口剑找到了,他的生命就会结束了。”
毛横道:“为什么他的生命就会结束?”
无生道:“因为他就是为了找那七口剑而活着,七口剑找到了,他就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想法。”
毛横道:“你又错在哪?”
无生道:“因为我找他决斗,在任何时候都是错的。”
毛横道:“这怎么说?”
无生道:“他没找到七口剑时,我不能找他决斗。”
毛横道:“为什么?”
无生道:“因为他决斗的时候心不诚,他的心因为那七口剑而不诚,我不会跟一个不诚于决斗的人决斗。”
毛横道:“你有毛病?”
无生道:“决斗是一种享受,决斗的时候心里是不能想着其他的东西,只能想着决斗。”
毛横道:“我懂了。”
无生道:“你真的懂了?”
毛横道:“我真的懂了。”
无生道:“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毛横道:“我没有错。”
无生道:“你错了。”
毛横道:“你说说看。”
无生道:“你不该帮他。”
毛横道:“为什么?”
无生道:“因为你帮他找到了七口剑后他的人就变成这样。”
毛横道:“也就是说,我要是不帮他,他一定会活得长些。”
无生道:“是的。”
毛横道:“他真的已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一点也没有?”
无生道:“绝对没有。”
毛横道:“那他只能是这样死肉般呼吸着?”
无生道:“是的。”
毛横道:“我不信。”
无生道:“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