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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信厚绕路到南环,又绕路往北,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走了一个半小时。

时信厚撑着黑色的长柄伞从小区入口处进来,他顶着风雨,肩膀上染湿了一大片,他深色的长款大衣、黑色的西装裤、黑色的鞋子,踏水而来。

“是爸爸。”不远处,听到土土和彤彤欢呼雀跃的声音。

时信厚把伞往后抬高,露出前方的视线。

周青青带着土土和彤彤站在屋檐下,在等着他。

这是时信厚和周青青相识的第十一个年头,再有几个月,他们就要认识十二年。十二,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是一个生肖属相的完整循环,是很多字凑在一起的总笔画,是一个轮回。

那个燥热的夏天,在沙滩上,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偷偷地把脚放在他的脚印里,时信厚告诉自己不要心动;在他亲生母亲忌日他想要喝的烂醉的晚上,一个活力温暖的小姑娘跑进他店里,她抱了他瘦干的腰,时信厚告诉自己要不为所动。

人总归是要适应孤独的,那些年他做的很好。

周青青只是来房水县过暑假,她不属于这里,她很快就会离开,她会忘记他,他也该忘记她。

可那个带着烟味、血腥味还有酒味的晚上,周青青问他“你真的会来照顾我的生意吗?”他从来不去那样肮脏的地方,可因为问的是她,他说会。那是时信厚的魔咒,他十几年的疏离冷漠、自知之明和自卑怯懦、骄傲狂妄都没能阻止住他。

时信厚真的很爱周青青。

他把尊严踩在脚下,寄出一封只写着几个字母的信,日夜期待她会在学习之余回信给他;他去参加她姑婆的葬礼,希望她能同样赶回来;他不顾尊严追去a市,只为能再见到她。时信厚不相信爱情的,他只相信自己,可遇到周青青之后,他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他的世界只剩下一件事:让周青青爱上他,让周青青再也不离开他。

这五年的日夜难眠,把工作填满所有空闲时间,一遍遍的想她为什么要走,一遍遍的自责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一遍遍的在脑海中重复播放两个人相处的点滴,一次次的磨骨剖心,一次次的建立自信再次崩塌。

她连他的心都不要,他还有什么能给她的呢?

时信厚真的恨死周青青了。

他想过,如果有一天再让他见到周青青,他发誓一定要把她的尊严碾碎,让她体会一下这五年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