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帝皱了皱眉,从前还是太子时还是个有主见的,甚至还敢在政事上与他据理力争,现下从北庭回来一趟,就像个面人似的没了脾气,不邀功不争宠,安安分分与世无争,难道真磨灭心性,想当个闲散富贵王爷不成?
手指轻叩着龙椅扶手,盛安帝严厉道,“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这是议政殿,不是慈孝堂。”
裴青玄面带难色,在盛安帝灼灼的目光下,拜道,“父皇,儿臣与五弟想法相反,觉着此次我们应当出兵增援乌孙。”
“说下去。”
“是。”裴青玄颔首,“虽说先前两国有旧怨,然这两年乌孙不断与我们修好,不但送来大批良驹宝马,年前还派来使团觐见父皇,如今又想将他们的公主嫁给我们大渊的将军,足见乌孙对大渊的亲近与诚意。父皇先前也表明两国开设榷场,互通贸易,结为友邻。既为友邻,乌孙有难,大渊见死不救,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信之辈?日后其他诸国要如何看待我们大渊,世人又会如何看待父皇?”
盛安帝不语,倒是五皇子出言反驳,“三皇兄是读圣贤书读糊涂了,跟乌孙突厥那样的蛮夷讲情义道德,不啻于对牛弹琴。乌孙这两年与我们交好,不过是先前一场仗将他们打服了、打怕了,这才巴巴上前讨好我们。那群蛮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等过两年他们兵强马壮了,肯定又蠢蠢欲动,不再安分了!与其等他们日后反咬一口,不如就叫他们自生自灭去,省得损耗我们大渊的财力兵力,吃力不讨好。”
裴青玄一脸受教的点了点头,“五弟这话说得有理,为兄在北庭三年,的确见识过那些蛮夷的狡诈凶狠,实在是可恶至极。”
五皇子微微眯起眼,满是探究。
裴青玄是疯了不成,这会子他那好兄弟谢伯缙怕是在庭州都急疯了吧,他非但不怂恿父皇出兵,反而在这附和自己的话?
这般念头刚起,又听裴青玄慢条斯理道,“不过正因为他们刁蛮狡诈,反复无常,万一……”
“万一什么?”盛安帝不悦,“老三,说话别吞吞吐吐!”
裴青玄悻悻道,“万一咱们不出兵,乌孙等不到救援,狗急跳墙,索性就将孝义郡主嫁去了突厥。那突厥和乌孙岂不是又成了一伙的?到时他们又联合在一起攻打我们,北庭怕是又不得安宁了。”
顿了顿,他觑着盛安帝的脸色,“而且父皇,这孝义郡主怎么说也是半个大渊人,又自小养在晋国公府,与国公府一家感情深厚。如今她有难,与谢将军的姻缘也被斩断……”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五皇子冷冷打断,“怎么着,为着个小小胡女,他谢家还敢反了不成?”
裴青玄皱眉,“五弟慎言!”
五皇子恨毒了云黛,一想到都是那个贱人害自己成了个不能人道的废人,他就恨不得将她卖进窑子里,叫她千人骑万人上,再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挫骨扬灰。听说那突厥汗王生性残暴,酷虐幼女,那小贱人若是嫁了过去,定没什么好下场!
“两国军政之事,何时要为个小女子而瞻前顾后了?莫不是三皇兄与那谢伯缙交好,挟私替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