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答应了相大禄,“我可以跟你们回乌孙,但中途我想在肃州停留几日,我此次来长安,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叫我出来长见识的。如今我要去乌孙那样远的地方,自当与国公爷夫妇及老夫人拜别,也不枉他们养我一场。”
这要求并不过分,相大禄稍作斟酌就应了下来,“也好,臣也想亲自去长公主的坟前祭拜一二。不过也不好叫昆莫久候,公主在肃州最多停留七日,就该启程了。”
七日,不算多,也不算太少。
云黛颔首,欣然同意,“那便按相大禄说的。”
俩人的谈话算是愉快结束。相大禄起身告辞,又叮嘱云黛今夜好生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好进宫面见盛安帝。
纱君轻手轻脚地剪了半截烛花,见自家姑娘手握书卷枯坐了许久,忍不住轻声提醒,“姑娘,您若困了就不看了吧。”
云黛堪堪回过神,入目是纱君那张稚嫩却关怀的脸,“奴婢见你一直没翻页。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夜里看书伤眼睛,不若早早歇息。”
“嗯,也好。”
云黛将书卷放在桌案上,伸了个懒腰,下榻往床边走去。
纱君替她打起幔帐,待她脱鞋上榻后,又缓缓放下鹅黄色纱账,低声告退。
屋内重新静了下来,偶尔听得几声早春的虫鸣声。
她侧着身子睡,脑中想着许多事,一会儿担心起明日入宫的情形,毕竟那是她第一次进皇宫,难免紧张不安。一会儿又想起谢伯缙,他这会儿应该回辅兴坊的将军府了,也不知他有没有与二哥哥三哥哥解释清楚,那两位哥哥知晓她摇身一变成了乌孙公主,也定然惊得不轻吧?
各种念头在脑中杂糅着,再加上这几日都在赶路,困意渐渐如潮水袭来,她闭着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日夜晚她梦到了她的父母亲和哥哥。
她已经有挺久没梦到他们了,刚进晋国公府那一两年梦得频繁,后来日子过习惯了,就梦得少了。
不过在那些梦里,她梦到母亲的次数是极少的,大抵是她出生就没见过母亲,所以连做梦也不知该怎么梦——只有个大概窈窕的身形,连模样如何,她都看不清。
可今夜的梦里,因着相大禄的描述给母亲的形象填了许多内容,她梦里竟出现个牵着小红马,绑着一头长长辫子的年轻乌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