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帝低头看着下首那绯红官袍的年轻男子,沉吟片刻, 暂时挥退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
庄严的大殿内熏香袅袅,帝王与臣子, 一个居于高位,一个居于下首,四周一片静谧。
良久,盛安帝才道, “爱卿有何事禀告?”
谢伯缙敛衽肃拜,压低眉眼沉声道,“为着微臣之事,叫陛下烦忧,实属微臣之罪。陛下,有些事再查下去,牵扯太多,结果或许不尽如人意,那孙鳄和六名刺客已然伏诛,不若就到此为止罢。”
盛安帝听出谢伯缙话中息事宁人之意,心头诧异,眯起眼深深凝视着台下的臣子,“若就此作罢,岂不是委屈了爱卿。”
谢伯缙肃拜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背脊笔直,朗声道,“替陛下解忧,本就是臣工的分内之事,怎敢说委屈。”
盛安帝闻言,心说谢垣那个迂腐不化的老木头生出的儿子倒是个知情知趣的。
就在他还想说两句场面话时,下首的谢伯缙又道,“只是有件事,还请陛下听微臣一言。”
盛安帝挑眉,这小子是以退为进?不过也好,这要这件事囫囵过去,给他些补偿也未尝不可。他放松的往椅背一靠,伸手执起茶盏,慢悠悠道,“爱卿有事便说。”
谢伯缙道,“微臣请陛下加派人手保护三皇子回京。微臣遇上刺客尚有几分自保之力,可三皇子并无拳脚傍身,此次从北庭回京,路途遥远,关卡众多,难保不会有人暗中下手……陛下,纵然三皇子多年前以下犯上,可他到底是您的亲骨肉,还请陛下顾念几分父子之情。”
盛安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显然没想到谢伯缙所求竟是为了三皇子。
望着下首那张年轻俊朗的脸庞,那刚毅的眉宇间一片澄明,倒叫他恍然记起自己刚登基时,谢垣那木头在他跟前起誓,说会替他守好西北,保大渊江山万年。
谢家,势大,却也的确是忠心。
盛安帝面露怅惘,再想到三年未见的三皇子裴青玄,那孩子虽内敛不讨喜,但在外头吃了三年苦,也足够了。就像这谢伯缙说的,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他宠爱丽妃与魏家是一回事,但他们若把手伸得太长,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爱卿这份忠心,朕知道了。”盛安帝和煦地抬了下手,“爱卿起来吧。”
谢伯缙起身,盛安帝又和颜悦色的嘉勉一番,另赏赐了黄金百两及一堆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