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初环抱住怀里无声哭泣的男人,一下下温柔地抚摸他发颤的背脊,陪着他落泪。
从接到消息到现在,他在外人面前冷静自持,井井有条的处理着那些琐事,没流过一滴眼泪,可她知道,他有多痛。
那是给了他灰暗童年最多温暖的人,是他最爱的亲人,是他的依靠和港湾,她走了,他得多痛。
他不肯在外人,甚至父母罗姨前示弱半分,可此刻,那些落在心上的泪再也装不下,涌了出来。
夏时初搂住他,听着他从无声落泪到低低的呜咽,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痛。
她轻抚他的头,贴在他耳边哽咽道,“我在。”
按照奶奶生前交待,火化完,他们把骨灰带回n市乡下老家,与爷爷合葬在一块墓地里。
纵是盛怀扬再不喜,作为隔代,他也只能遵从父母的意见,按照他们的规矩走完了丧事的全流程。
夏时初以孙媳的身份,默默陪在他身边,一直忙到下葬。
葬礼结束,盛怀扬拒绝同父母回去,带着她去了奶奶在市区的那套小屋。
这几天,从北城到n市再到乡下,连轴转,两人都累得不行,回家随便吃了点饭,夏时初拉着盛怀扬,“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盛怀扬没有拒绝,牵着她进屋。
两人和衣倒在床上,夏时初抱住他的腰,“我妈他们还在酒店,打算明天走,他们说不用送……”
她絮絮几句接下来的安排,讲着讲着阖上了眼。
醒来时,发现屋内漆黑,身旁也空着。
夏时初摸过压在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9点多,她这一觉竟从中午睡到了晚上。
她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屋外。
客厅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清冷月光,夏时初看见了团坐在沙发上的盛怀扬。
听到她的响动,他回头,对上她的视线。
“醒了?”他声音很哑。
夏时初点头,走到他面前,“睡不着吗?”
盛怀扬环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小腹上,低嗯。
“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她柔声问。
盛怀扬身子一僵,慢慢抬起头,凝着她,眼前浮出一个画面。
13岁的他第一次远行,第一次代表国家队参加国际数学联赛,赛前一晚的深夜,他站在异国他乡的酒店大堂,紧紧握着电话。
那头,是奶奶温柔的问询,“扬扬,是你吗?怎么了?是不是睡不着?”
他在心底说“是”,却倔强地不肯应声。
奶奶默了几秒,轻声问,“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他明明想应好,却说,“再见。”
那一年,13岁的他反复告诉自己,他长大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不能在赛前心态失衡……
而今,那个在13岁时想要唱歌哄他的人永远离开了,他再也听不到她温柔地歌声了。
可是,有一个人用更温柔的声音问他,“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奶奶曾用爱为13岁的他撑起一片天,而眼前这个女人用爱为31岁的他守护一方海。
穿过光阴的隧道,在同样无法入眠的深夜。
那份13岁时不想泄露的胆怯和脆弱,31岁的他毫不保留地袒露给她。
盛怀扬仰头望着面前被月光照亮的女人,眼眶发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