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准备收电话,却听盛怀扬柔声说,“别急,还有我呢。”
很普通的一句安抚,却让她焦躁的心霍地平复下来,想到他在躲在会场某个角落,安静耐心地听她发泄完情绪,夏时初心里更是暖洋洋的,还有点酸,蓦地就带了点娇气,“盛怀扬,我好想你。”
“我也是。”他的回答掩在一片掌声中。
飞机抵达武汉已是傍晚。
范亚海亲自来接她,夏时初顾不上休整,直接上门拜访王美娟。
很庆幸,对方没有将她拒之门外,只提出“不想见到他”,这个他自然是范亚海。
出于对人民币的敬畏,范亚海不敢再激怒王美娟,乖乖等在车上。
夏时初见过王美娟几次,印象中她虽然称不上美丽,但这些年随着企业渐大,她挺注重个人品味呵保养,是个大方得体的女人。
然而,这次一见,夏时初惊到了。
面前的女人跟她印象中大相径庭,完全是两个人,憔悴、苍老,可能是睡眠不足,整个人都肿肿的,尤其那双眼睛,一看就是哭太多。
望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珠,夏时初竟无法启齿,那些理智的劝解,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王美娟先开口,“夏总,你是来找我谈离婚的事吧?”
她声音很是沙哑,仿佛被砂纸磨过一般。
夏时初捻了下手指,点头,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这种时候来跟你说过说这些。作为女人和我个人,我其实很支持你的决定,换了是我,也会这样做。但是……”
她顿了下,继续道,“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得为这个项目、为其他中介机构,还有项目组成员再做最后的努力,希望您能谅解。”
“我理解,否则我也不会同意见你。”王美娟很是通情达理。
她虽然不直接参与公司管理,但是公司要上市,请了中介机构来辅导,她作为间接持股的股东也是接触过夏时初和团队的,做尽调时看着他们没日没夜地扎在企业里,跑上下游客户、跑现场,付出的汗水和辛苦,她都晓得。
而且,她对夏时初印象很好,人漂亮、能力好、不娇气,又是学霸,她那时还经常拿夏时初教育女儿,要努力学习,成为这样漂亮又有本事的女生。
所以,下午夏时初来电说见面,她没有拒绝。
夏时初静静地看着她,“王总。”
“我不是什么总,你叫我王姐吧。”
“好,那我叫你王姐。”夏时初抿了下唇,“王姐,我想这几天,关于你们离婚会给华盛上市,以及后续的发展带来的影响应该很多人跟你说过了吧。”
“嗯,他们都跟我分析过了,利弊我都很清楚。”王美娟迎着她的视线,苦笑,“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是一时冲动,不理智,这样做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但是,夏小姐,我是个人,除了钱以外,我还有感情的。”
“我跟范亚海认识的时候,他还在啤酒厂铲废料,我那时是厂里的会计,虽然不漂亮,厂里厂外也有很多人追我。我一个没看上,就看上他。”
“因为我觉得他老实、肯吃苦,又好学,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省吃俭用送他读技校,后来又支持他创业,白天陪着他一家一家地跑销售,晚上他睡了,我就去夜市摆地摊卖皮鞋,赚了钱贴补家里,没日没夜,一年又一年,总算熬出个人样了,女儿也大了,以为这辈子值了,结果……”
王美娟擦了一把泪,眼泪中带笑,“我才知道,男人有钱就变坏是真的,他在外面养了个人,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最大的都8岁了,你说说……我这辈子值哪门子啊?”
夏时初抽几张纸巾递给她,顺手也拿纸巾擦了下自己的眼泪。
没有什么新意的故事,无数次在“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夫妻之间演绎着。
老婆陪着男人艰苦创业,耗尽青春和心血把男人塑造得功成名就,换来的却是出轨、背叛。
很多男人还会甩锅给女方,什么没有共同语言,脚步不一致、无法跟他达成心灵共鸣,当然更过分的就是如范亚海这样,怪老婆,没能给自己生一个儿子。
这4些土财主们,根深蒂固思想是,儿子是自家的,闺女是别人家的,越有钱越渴望家产不旁落,对儿子的渴望越强烈。
王美娟声泪俱下:“他怪我没本事给她生儿子,可是他不想想,我为什么不能生,还不是因为早年陪他创业时,自顾不暇,不敢要孩子,刮了两个,又掉了两个,把身体搞垮了。”
渣男。夏时初在心里把范亚海问候了一百遍。
“他现在有的是钱,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肯给他生儿子。”王美娟嗤笑,“他哄我说,不管外面怎么样,我和女儿的地位不会变,他范亚海的老婆只能是我王美娟。”
她摇头,边哭边笑,“我要这虚名干嘛?我不要,既然他都忘了这几十年的感情,忘了我是怎么陪他过来的,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现在离婚不理智,没好处,但我的心已经伤透了,我不想再跟他过下去,一分钟都不想。”王美娟捏了下夏时初的手臂,“我知道,我这样会让你们的辛苦打水漂,这次要你来,我也是想告诉你,你们的损失,我会尽量补偿,我不敢说按照合同价付全部的钱,但我会……”
“王姐。”夏时初反手握住她的冰凉的手掌,“不需要,你没做错任何事,不用补偿任何人。”
面对这么一个善良、可怜却还努力保持一丝清醒的女人,夏时初忽然就不想理智了,那些劝她暂缓离婚,那些想到的权宜之计,她一个字都不想说,也羞于出口。
这个女人,你可以说她不理智,不聪明,可是就像她说的,她起码坚持内心,维持了一个女人,一个曾经爱人的尊严。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教导和批判。
“你就按你自己想做的做,后续的事我和几家机构会处理。”
范亚海知道她没能说服王美娟时很失望,“你没跟她说清楚利害关系吗?这样我们还能上市吗?”
“不能。”夏时初摇头。
“那怎么办?”范亚海很着急。
“没办法,只能等,等你们处理好离婚和财产分割再做打算。”
“那不是又要等一两年,这得损失多少钱?”
夏时初嘲讽撇了下嘴,“范董,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
精疲力尽地回到酒店,又同匆匆赶来的罗律师聊了下后续的处理方案,结束时已经快一点。
送走罗律,夏时初累得瘫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
眯着眼躺着,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她快睡着时,电话响了。
她一个激灵醒来,摸过来一看,盛怀扬的名字豁然于屏。
她把电话贴在耳边,他低低沉沉地声音叩了进来:“初宝,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盛总的新car还提不到,但人都来了,总不能是走路来的对吧
明天哦
【投行小课堂】
这章提到离婚影响ipo的情况,在实际中的确有相关案例
之所以,离婚会影响,我在正文也做了简要说明。实质上,实际控制人,尤其是占公司股本超过50%的实际控制人的生老病死都会影响到一个公司股权结构的稳定性。
在前面某次课堂时,我曾跟大家说过,证监在审核一家公司是否具备上市资格时,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要确定其股权权益的稳定、真实。作为公司实际控制人,离婚、死亡都会出现财产分割,那么股权就会发生转变,可能引发股权不稳定,因而上市影响会比较大,处理不当就会导致上市失败。感谢在2021-04-2217:34:292021-04-2317:1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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