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楼,gc合伙人办公室。
宽大气派的红木办公桌后,一身黑色笔挺西装的男人神情淡淡地仰靠着椅背。
左臂随意搭在椅把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着,拇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黑色锃亮的钢笔,将他的手衬得更为修长冷白。
他的对面,正是gc这段时间的话题人物毛华杰。
毛华杰正襟危坐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五官深邃、眉眼精致,神色却极为寡淡,平静得仿佛刚才自己那番话全然没被他听进去。
年纪轻轻就有这份镇静和泰然,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虚装给他看,这份心智也着实让人生畏生惧。
坊间传闻没错,这位新来的合伙人,不简单。
毛华杰叹口气,认输地打破沉默,“盛总,刚才我的提议,可行?”
盛怀扬身形未动,依旧保持着淡然随意的姿态,声音不疾不徐,话却十分利落,“不行。”
毛华杰没料到他会否得如此干脆,微微怔了一霎,须臾才问道,“盛总认为什么地方不妥,我们可以再商量。”
“商量?”盛怀扬半垂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几页纸,“毛总带着这些来,不是威胁我?”
毛华杰脸上露出尴色,“我们没这个意思。”
“哦?那毛总花了那么多功夫,去搜集我的情史,莫不是要给我写传记?”
毛华杰忍着他的冷嘲热讽,试图拿回话语权,“我听p大的朋友说,盛总和夏总当年可谓神雕侠侣。”
盛怀扬神色不变,听着他继续道,“平时看盛总不苟言笑,十分严肃,没想到年轻时这么浪漫,朋友提起当年你在比赛现场,当着老师学生抱夏总的事儿,还直呼浪漫得很。”
毛华杰边说边偷偷打量盛怀扬的表情,发现他听到这儿时,嘴角极淡极淡地勾了一下。
他心下大喜,连忙再接再厉,“当然,现在也是很浪漫的。之前不知道你们关系没察觉,如今回头看看,盛总自进公司开始,就一直护着她,这份情谊,着实令毛某敬慕。”
这番虚伪的念白,盛怀扬并不不买账,却不挑明,而是顺着他的话,玩笑道,“哦,毛总原来是想情感故事。”
油盐不进,摆明了不接招。
毛华杰无奈,不敢再绕弯,直接道,“我是倾慕盛总和夏总情深似海、鹣鲽情深,但你应该清楚,gc和监管都有规定,关系人是不允许直线上下级的,一旦你们的关系曝光,两个只能留一个。”
听了一堆废话,如今总算切入正题。
盛怀扬神色稍稍正经了些,“所以呢?”
“所以,我想盛总跟我同阵营,掰倒蒋峪。”毛华杰身子往前倾,手臂撑着办公桌,略显激动地说着游说的话,“事成后,若你们还想一个部门,对你们的事,我保证没有人会提半句;如果不想同部门,我们可以帮夏总去风险合规、内控,除了董事职级,内控和合规的副总监任由她挑。”
“其实,你我都知道,女人本就不适合留在投行部,压力大、出差多,以后你们结婚生孩子后,家里总要有人主内照顾,风控、合规那是多少女同行梦寐以求的地方。”
“至于中天这个项目。”毛华杰顿了下,“短期内肯定会有影响,我不敢说一定能补一个同等级的给你们,但可以多补几个,项目奖金、绩效一样不会差,保证不让你们吃亏。”
“另外,若日后,你有心副总裁、甚至总裁一职,我们必定全力以赴支持你。”
钱,权,名利,家庭,甚至未来,样样都考虑得周到体贴,很完美的利诱方案。
毛华杰不信,有人会拒绝。
果然,一直沉默寡淡的盛怀扬牵了下嘴角,“毛总的提议诚意十足、也很诱人啊。”
毛华杰压着心底的窃喜,笑着说,“因为盛总值得。”
“这条件,我好像挑不出任何问题。”
毛华杰喜上眉梢:刚想开口,就听盛淮扬话锋陡然一转。
“不过,毛总忽略了几个要点。”
毛华杰胸中一凛,“但闻其详。”
盛淮扬正身,一改刚才闲散的模样,双臂落在桌上,背脊端正笔直,霍地就添了几分压迫感。
“第一,我无权也不想替夏时初决定她的职业规划和选择,她想做什么,去哪个部门,合适什么岗位,你说我说都不算,得她自己说了算。”
“第二,毛总既然知道我一路护着她,怕是已经知道中天这个项目是我主力承接的,那你说,我会不会它再从夏时初手上流掉一次,让她白干一次呢?中天这个项目,我不但要让她做,而且还得让她赢得漂亮,名利双收。”
“第三,我敢来gc,能把她再追回来,就考虑过监管制约和应对之策,不会让自己,更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盛怀扬顿了下,轻飘飘地瞥了毛华杰一眼,从喉咙里嗤出一声笑,“我不是你,可以任人要挟。我有本事护住自己,更有能力护住我想护之人。”
毛华杰全身一僵,面带惊恐,“你什么意思?”
盛怀扬挑了下嘴角,“我原以为,你受过蒋峪要挟之苦,会不耻此行为,不想……”
他未说下去,嘲讽和不耻却透得明明白白。
“蒋峪跟你说了什么?”毛华杰面颊涨红。
盛淮扬不欲跟他讲这么多,只严明原则和底线,“放心,我盛怀扬不做小人之事。”
画外音,更不屑与你等小人为伍。
“这些。”他把桌上那些打印着他和夏时初照片、bbs论坛上留言的资料推开,“你拿走,想如何用,随意。”
接着,抬手下逐客令,“不送。”
一番奚落和羞辱,让毛华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让他恐惧的是,盛怀扬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秘密”,这更让他急迫地想要拉拢盛怀扬,于是不死心地说,“盛总,你刚才信誓旦旦说不能替夏时初做决定,那你不是应该先问问,她是不是同意吗?”
盛怀扬眉心一拢,黝黑的眸子倏然闪出一道锐利森冷的寒光。
“你们找了她?”
“毕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毛华杰道。
“确实。”盛怀扬薄唇吐出两个字。
可没等毛华杰应声,他已然开口,“那我就等她通知。”
这……还真是把选择和决定权都交给夏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