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点钟,酒店大堂十分安静。
明晃晃的水晶灯打出冷白的光将装得奢华的大厅映得更为富丽堂皇。
夏时初目光平静地扫了盛怀扬一眼,“盛总还关注着我吃了多少饭?”
语气倒是清淡,但冷嘲和热讽都在这里头了。
盛怀扬垂眸,对上她的眼,“生气了?”
“我气什么?”她笑了声,“不是你气恼我吗?”
话里句句带刺,不高兴得很明显。
盛怀扬捏了捏她的手,“我之前是有点气。”
“那你继续气好了。”
她抽手,却被盛怀扬捏得更紧,“不气了,我的错。”
这错认得太快,让夏时初猝不及防,准备好的怨怼生生被堵了回去。
盛怀扬拽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带,“那天,是气你不信我,尽想着跟我分手……”
“我哪有?”夏时初下意识反驳。
“嗯。”他摩挲着她手掌,“后来想明白,不怪你,怪我让你有这么多顾虑。”
起初,听到她瞻前顾后,刚在一起就为“分手后”考虑,那种当初她说走就走的愤怒和失望便如狂潮般卷席而来。
可愤怒过后,他渐渐意识到,他介怀她的说走就走,她何尝不是在意着他的毫不挽留呢?
他在气她不信自己、不信他们这一次能牵手一直走下去的同时,他不也在怀疑她会再一次松开自己吗?
既如此,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和生气?
盛怀扬抬手抚着她的侧脸,“夏时初,我要向你道歉。”
郑重其事的语气,让夏时初顿时睫毛一颤。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她事后也反思了下,自己说那些话,的确挺打击他的。
盛怀扬手掌穿过她的头发,覆上她的后脑勺,让她低下头与自己额头相贴,“对不起,我错了。”
温热的气息混着他身上惯有的雪松味萦绕上来,夏时初心神一荡,哪里还说得赌气的话。
记忆里,他从未服过软,从前每次两人吵架后冷战,都是夏时初先憋不住求和,如今他低低浅浅,眼神诚恳地说“对不起”,杀伤力竟比什么情话都来得猛。
胸口那团憋了几天的闷气就这么滋溜地散了。
她垂眸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声音温和得多,“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盛怀扬不欲再与她纠缠谁对谁错,不动声色转开话题,“饿不饿?”
“还好。”
“我饿了。”他捻她的手背,“中午尽顾着看你,没吃几口饭。”
夏时初禁不住弯起唇角,嘴上却吐槽他,“又开始油嘴滑舌。”
“真话。”他抬头,稍稍拉开两人距离,轻叹口气,“你清楚的。”
自是清楚。中午,纵然她再怎样硬气地不给他任何眼神,可是仍然无法忽略他打量自己的目光。
其实,别说她,就连乔霏霏这个粗线条都感受到了,饭后还偷偷问她,“老大,你是不是得罪盛总了?我怎么觉得他吃饭时一直在瞟你。”
包括上午和下午的会议,他的视线虽有克制,但几次余光所及,皆是他在瞧自己。
哎!夏时初认命地叹口气,“走吧,吃饭去。”
两人都不想跑太远,就在酒店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
吃饭时,盛怀扬同她讲了这一周发生的事。奶奶病情稳定了,他联系到北城的医院,昨天刚办好转院手续,现在奶奶和罗姨已经在北城。“几家好的公立医院都落实不了好的床位,暂时只能放在合资医院,公立再等等看。”
在北城,最不缺有钱有权的人,住房、就医就学,哪一样都是稀缺资源,他们这些高级社畜的确没有开金手指的资本。
“合资医院也挺好。”夏时初宽慰道,“奶奶的病情,护理大于救治,合资都是私人看护,这块做得反而比公立好,而且,这家医院背靠协和,心内也挺有名气。”
就是,这类医院不能走医-保,收费也不便宜,住进去就是源源不断地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