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晚一步到就餐的饭店。
进包厢时,其他人均已落座,中间穿插着几个空位,应是留给他们。
夏时初听从许超安排坐在了陈航右侧,而左侧的主宾位自然是盛怀扬。
看人到齐,许超吩咐服务员上菜上酒。
望着服务员麻溜地从水台搬来白酒、红酒和啤酒,孙思婕眉头直打结,偏头小声跟乔霏霏嘀咕,“真的要喝?”
“估计逃不掉。”乔霏霏叹口气,“你酒量怎么样?”
“不行。”孙思婕苦着脸摇头,“撑死3听啤酒,你呢?”
“比你稍微好点。”
“夏总呢?”孙思婕又问。
“她以前酒量还可以,但现在不行,胆碱有问题,一喝就过敏。”
说话间,许超已一手抓了一瓶酒问,“盛总、夏总,你们是喝白的,还是红的?”
盛怀扬侧头看向陈航,“陈董喝什么?”
陈航笑道:“我来点白酒。”
“那我陪你喝白酒。”
得到一个答案后,许超目光转向夏时初,“夏总呢?要不也来点白的?”
乔霏霏下意识就想维护自家老大,“夏总……”
“夏总就算了。”盛怀扬与她同时开口。
许超笑嘻嘻地摆手,“怎么算了?夏总酒量我是晓得的,我跟她喝过。”
夏时初知道他说的是六年前来做项目时。那会儿,她刚参加工作,稚嫩无比,被领导一要求,就傻乎乎地喝,陪完企业陪律所、会所,不晓得喝了多少场,到最后一听到领导通知“晚上有饭局”,她就生理性反胃。
工作后喝多了,她慢慢明白酒桌上绝对不能太实诚,学会用各种技巧推酒、挡酒,当然也不可免俗地成为从前最讨厌的“酒场文化人”。但她还坚守着一条底线,不逼手下的姑娘们喝,每次遇到躲不过的酒,她都自己冲前面,直到前年她在贵州承揽一个水电项目,喝完引起血管水肿,差点没给她喝出个“因公殉职”。
夏时初笑笑,“今非昔比,过敏。”
“我也过敏。”中午那位何总接过话,“少喝点,喝完吃点过敏药就行,我有备,等下给你两片。”
说着,干脆拿过许超手里的白酒,准备绕过去倒酒。
谁知刚站起来,就被旁边的盛怀扬摁住了手腕。
两人目光对上,盛怀扬浅浅笑了笑,“她不行。”
明明是笑着,语调也温和有礼,但三个字掷地有声,带着股不容反驳的压迫感。
“我们夏总是真的滴酒不能沾。”乔霏霏也出声帮衬,“上次她吃了一碗酒酿丸子都被送急诊。”
“这么严重?”何总将信将疑。
乔霏霏猛点头。
陈航转头侧头看了眼夏时初,“身体要紧。”
“对对,身体要紧。”乔霏霏十分赞同。
这一开口便成功将许超的注意力拉到她身上,“小乔你总不过敏吧?”
乔霏霏暗叫一声糟糕,正想怎么搪塞过去,盛怀扬已然开口。
“陈董,我看女同志就都算了。”
乔霏霏和孙思婕眼睛一亮,还来不及在心里赞美盛怀扬,就听中天的财务总监说,“那怎么行?女人能顶半边天。许助,你给小孙也倒上,她这一天可是很辛苦的。”
得,两人互看一眼,这一个没救出来,另一个也被盯上了。
乔霏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认命地盘算着是来一点啤酒,还是红酒。
却听盛怀扬继续道,“王总,你看我们团队这配置,女同志哪里才顶半边天,不把她们照顾好,我和小姜接下来就苦了。”
“盛总也太怜香惜玉了些。”许超调侃。
盛怀扬故作无奈,“没办法,现在领导不好当。”
又是领导梗?夏时初心底暗啐了他一声,口上却笑盈盈接过话,“许助,我们盛总平时工作上对女同事可没这么照顾,骂起人来才不管你是香还是玉,也就酒桌上体现下领导关怀,你们总得给他展示下好领导风采的机会!”
她故意把“领导”两个字咬得很重,还斜了一眼盛怀扬。
盛怀扬微微弯起唇,一脸无奈地摇头。
两人一唱一和,陈航怎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意”,便做了个顺水人情,“那今天晚上,就成全盛总做个好领导。”
孙思婕和乔菲菲一听齐齐舒了一口气,赶紧往自己空杯里倒了点饮料。
酒杯倒满,第一杯照惯例是集体行动,接着便进入排列组合的各种互敬环节。
乔霏霏望着正同中天管理层互敬的盛怀扬,由衷感慨,“盛总真好!”
工作多年,她遇到的领导中,除了夏时初,就只有盛怀扬会在酒桌上这么护“下属”。很多领导和同事,非旦不护你,还各种绑架,逼你不得不喝,尤其女生,常常是被盯上的对象。
孙思婕视线也落在盛怀扬身上,“盛总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上司,知道他辞职回国时,我们团队里几个男同事都哭了。”
“说到这儿,有个事我特好奇。”乔菲菲扭头望着孙思婕,“他为什么会回国,他在国外发展得不是挺好吗?”
孙思婕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他走前只说国内有事必须回来。”
“铭基管理层和总裁都拼命想挽留他,可是……”孙思婕耸肩,“没留住,他在铭基升合伙人是迟早的事儿。”
“他现在也是合伙人。”乔霏霏道。
“gc怎么能和铭基比?”
孙思婕脱口而出后,马上意识到这话有点“过分”,想解释,却听乔霏霏道,“那是!铭基在全球数一数二,gc在国内勉强能排到第五。在我看来,以盛总的资历,来gc是屈才。”
孙思婕凑到她耳边,“同感。其实,知道他最后选的是gc,很多人都大跌眼镜。”
“他为什么选gc?”
“不知道。”孙思婕想了想,补充道,“他基本不跟我们谈私事。”
哪怕自己做了他两年多的助理,也从未走进过他的私人世界半分。除了工作之外,他几乎不跟其他人交流什么,神秘、冷淡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几个女生不喝酒,中天那群人主攻的对象自然是盛怀扬。好在,今天他并不像那晚接风宴上那样来者不拒,还晓得同对方打太极:
“王总,我这酒量实在不好,咱们都意思一下。”
“赵总,你看连着喝了好几杯,要不让我先缓缓?”
……
纵是这样,一圈下来他分酒器里的酒也见了底。许超眼明手快,拎着一瓶新开的茅台就上前来续酒。
陈航去了洗手间,空出了中间的位置,许超站在椅背后,伸手去拿盛怀扬的分酒器,一只葱白纤长的手却横了过来,牢牢盖在杯口。
他转头,困惑地看夏时初,“夏总,你这是干嘛?”
“差不多了。”夏时初语气认真,“盛总已经醉了。”
许超不同意,“哪儿醉了?清醒得很,再加一点,就再加一点。”
这种酒桌上的屁话能信才有鬼?一点又一点,再来又再来,无休无止。
“真醉了。”夏时初牵了一下唇,干脆将盛怀扬的分酒器拿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