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雪簌簌落着,天色阴沉沉的,店内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暗。
盛怀扬就这么倚在吧台前,身后是装满书籍的一整排书架,单手拿着一本书,与她视线相接。
光阴穿梭,将夏时初一瞬间带回到了p大的图书馆——
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的男生,微仰着头,抬手从书架上拿书。冬日的阳光从格子窗里洒进来,在他头上落下一个漂亮的光圈,把他整个人晕在金色的光里,细细的尘埃在光束里漂浮着,梦境一般。
两排书架中间,她在这头,他在那头。
隔着长长的过道,她居然看清了他修长干净的手指,线条凌厉的下巴,甚至还有那像小帘子一样的细密的睫毛。
应是感知到她的视线,他突然扭头看过来,被窗棂切割开的一束光从他侧脸轻轻擦过。
半明半暗间,四目相接,他的目光锐利又带着明显的不悦。
她先是慌得移开眼,转瞬又坦然地看回去。
似是没料到她脸皮如此厚,他眉心皱了下,回头取下书,径自从另一边离开。
留下她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心神。
时光交错,情景再现,夏时初陡然发现,原来那次偶遇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不是她一直以为的校辩论赛。
人善于记得更善于遗忘,总有一些往事被遗落在某个角落,又在某一刻毫不防备地钻出来,让你恍然明白,原来如此。
一阵寒风卷来,有人推门而入。
“天啦,外面真的太冷了,我要被冻死了。”mike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夏时初敛神,偏转身子看向门外。
一个穿着宝蓝色派克羽绒服、带着白色羊绒帽的男人走了进来。
见到她,mike短暂愣了下,随即绽出一个大大的笑,“亲爱的,你怎么来了?”
夏时初颠了颠怀里的喜宝,“过来看看它。”
mike取下帽子和手套,走到她身边,摸了摸猫咪的头,“喜宝,你今天太幸福了,爹地妈咪都来看你诶。”
夏时初咳嗽了声,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mike充耳不闻,把羽绒服脱下,随手挂在椅背上,再笑眯眯地问,“听说你和eason成同事了?”
他的声音又响又亮,想装聋作哑都难。
夏时初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知道还问。”
mike笑容更大,“这就叫有缘终会相会。”
夏时初决定无视他,抬眼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的雪,考虑要不要先走人。
似是猜到她心思,mike用手肘碰了她一下,“再坐会儿,喜宝想你了。”
夏时初低头看看怀里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萌仔,稍稍犹豫了下,抱着它走到里屋的沙发上坐下。
mike则走到吧台后,朝她喊,“还是咖啡吗?”
夏时初远远地应,“可以,谢谢。”
mike又问盛怀扬,“你呢?一样?”
不等他回答,mike已道,“就一样的吧,反正以前每次都一样。”
说完,他径直打开咖啡机开始煮咖啡。很快,屋子里续满了咖啡的香气。
mike把打好的奶泡冲进咖啡,还拉了个花,递一杯给盛怀扬,“不过去坐?”
盛怀扬微挑眉,深深睇了他一眼。
mike耸肩,“ok、ok。”
他把另外的咖啡放进托盘,端给夏时初,自己也捧了一杯在她对面坐下来。
“好久没来了,最近很忙?”
夏时初浅浅呷了一口,“一直在出差。”
不知是她手臂动弹,还是闻到咖啡香,怀里的喜宝撑起头,瞧了他们一眼,又慵懒地眯上眼,蜷了回去。
“这小家伙灵得很,你一来她就撒娇。”mike感慨,“亲妈就是亲妈,从小到大都黏你。”
夏时初垂眸瞧着怀里的喜宝,时间过得真快,想想当年把它带回来时自己才大二。
那天,她在实习的公司加班到十点多,站在公交车站等夜车时,忽然听到很轻很弱的喵呜声,她循声找过去,发现一个小纸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咪,还有一张小纸条:“求好心人收养。”
望着缩成一团,连眼睛都不太能睁开的猫咪幼崽,夏时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似是感应到有人的存在,小猫咪费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蓄满了惶恐和无助,还有一丝丝的好奇。
就那么一眼,夏时初便决定将它带走。
她抱着箱子打车回学校,献宝一样给前来接自己的盛怀扬看,“我捡到一只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