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在这样的高温下,顶着恒星炽热的光芒,单单呆上一小会儿便足以汗透淋漓,而此时如果从空中眺望,可以看到c组的新兵们正装备整齐地穿梭在陡峭的崖壁之间,朝着这片荒芜的悬崖顶端进军。
彭寿果然没有辜负“魔鬼教官”的名号,在正式开始训练的第一天就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徒步登顶无人洲谷区域中最为险峻的尔西拿伊大峡谷。而且在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安排半点的救助设备,全程只有他本人和秦玉成两位教官随队监督。
比起西塔向导组的彻底躺平,东塔哨兵小组也算是顺势搭了一拨“顺风车”,一个个苦着脸哀嚎不断。
戚阎一直保持在队伍中前端的位置,全身上下也不可避免地已经汗透淋漓。
这种薄汗粘稠的感觉实在让人不适,戚阎伸手在额前抹了一把,回头看去,可以发现队伍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拉得老长。
有一些体力不支的新兵已经遥遥地落在了最后方,因为距离过远甚至已经模糊了身影,差距正在无声之间不断拉大。
如今正值得全天气温最高的时候,如果随便打上一颗鸡蛋落在地上,都能瞬间烤熟。
但是这还不是全部的考验。
所有人在面临高温考验的同时,却还必须适当地留存体力,因为无人洲谷的晚上将会是另外一个世界,零下三十度的寒风将让人真实地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阴寒彻骨,如果没办法快速登顶,体力不足者在行进的过程中很可能直接撑不到第二天早上。
也就在这种时候,大家才明白当时出发前为什么要签订那份生死免责书了。
这次的野外操练本身就是一场在生死边缘的竞赛,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当然,在正式出发前秦玉成还是给了所有人一次选择退出的机会,只不过当时没有一个人选择了自愿放弃,现在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更谁也不甘心止步于此。
但是有的时候,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当体能到达极限,终于开始有一部分人出现了体力不支的情况,继而引发了脱力、呼吸急促等一系列问题。
彭寿拦下了企图协助支援的其他新兵们,将那部分无法继续前进的人扔到了秦玉成的精神体笑鸮身上,送回了主营区。
这样不近人情的霸道做派难免又引起了颇多诟病,不敢当着彭寿的面,背地里可没少骂娘。
但是在戚阎看来,更多的反而是惊讶。
毕竟以他之前跟这个人的接触来看,以彭寿的做派,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直接扔下这些人自生自灭才对。现在居然还能配合秦玉成把人送回营区,简直都能称得上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而且这一整天下来,之前想象中可能被穿小鞋的情况也并没有发生,这让戚阎恍惚间觉得,这个叫彭寿的教官或许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恶劣。
戚阎正有些走神,厉庄将一瓶水递到了跟前,打量了一眼他的神态,问道:“想什么呢?”
戚阎伸手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没什么。”
厉庄顺着戚阎的方向看去,眼见又有人被搬上了笑鸮的背,扫了一眼秦玉成忙碌的身影,灌上两口,直接把矿水喝出了烈酒的气势:“这来来去去地已经是送回去的第五波了吧,我们大组的人数本来就不多,经过这么一折腾,登顶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剩下20个。”
戚阎心说:20个还算是多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矿水正准备再喝,忽然有一只手伸来直接抢了过去,一把给扔在了旁边的地上。
彭寿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还在这里磨磨唧唧地做什么,这是想跟废物一起淘汰回营吗?要享受就滚回自己家去当少爷,见缝插针地在这摸鱼,这是一名军人该做的事吗!”
“……”戚阎看着地上汩汩流尽的矿水,额前的青筋隐约地突突地两下。
操,收回之前的评价,这个姓彭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就当一抹冷笑逐渐地从戚阎的嘴角浮起,刚要开口,忽然有一只手紧紧地抓上了他的手腕。
灼热的体温随着握上的一瞬间从厉庄的掌心传来,直接让戚阎就要脱口而出的讥讽话语彻底顿在了那里。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已经被拽着站了起来。
厉庄似乎对这样的场面驾轻就熟,脸上转眼间已经扬起了非常职业的笑容:“教官教育得对,我们一定深刻反省绝不再犯,现在就改过自新重新做人,马上出发!”
戚阎没有在这样惨烈的训练项目中倒下,反倒被厉庄的一番话说得一阵头疼。
直到被厉庄拉着跑出了彭寿的视线,他才停下了脚步。
厉庄见拉着的人忽然不走了,回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戚阎朝着这张好看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在想,就你这拍马屁的天赋,怎么也不像是能在第一天就把教官惹得暴走的样子。”
戚阎可还记得抵达军塞当天,这人被东塔教官指着鼻子骂的“厉庄是吧,我记住你了”,相当的气急败坏。
也正是这一句话,直接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