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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上前轻声规劝:“督公……阿舅你不要急。”

“阿姊因着弄丢顶戴上的红宝石自责得紧,先前投缳自尽,虽是被救下来了,可这些日子一直痴痴傻傻不记世事,心智过不了十岁。”

“身世过往家中未曾骗过阿姊,阿姊也知道与我是表姐妹,只要过些日子阿姊医好了,定然肯认你的。”

齐灏领了情似的点下头,也顺势瞧向秋斓:“你才这般小的年纪,见事却如此分明。想来你的爹娘将你教得很好,德良在秋家我自然安心。”

“你眉眼生得像你阿娘,只可惜那日未能将你带回东厂。我从未放弃在滇州找你们的踪迹,我找了二十年。”

可他的亲人怎么偏偏在京城?偏偏要嫁进沈家?偏偏在他最不愿的状况下相见?

秋夫人拿出真的金顶,毫无顾忌地往齐灏手中塞:“阿兄,这本该是阿爹临死前传给你的顶戴,你是名正言顺的滇州十六奉土司。”

二十年前的事恍惚还历历在目,可回首间却早已是沧海桑田。

滇州之乱时沈明苕还在世,尚且是镇国公世子,而西南总兵便是老镇国公沈俢鸿。

黎顺叛乱后骤废议和之策,残杀滞留在滇州城的镇国公世子沈明苕,还打着土司府的旗号跟明军叫嚣。

于是沈俢鸿一怒之下挥兵攻城,将黎顺和叛军踏成了泥,也攻下了三府之大的滇州,偌大的滇州自此改土归流,并入大明版图。

秋夫人忍不住又问:“这二十年我一直好好收着金顶,如今上面的鸽血红宝石虽是遗落,但金塔底还在,咱们定能去为黎氏申冤,阿爹的降书呢?你带着降书出城之后究竟去了哪?”

齐灏欲言又止,只垂下眼帘瞧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顶戴,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曾经的昊钦庵是人中英豪,如今的齐灏却只是个卑鄙又狠毒的阉宦。

天宫和地狱般悬殊的差距让他根本无法坦然面对过去,所以如今哪怕是碰一碰那些属于滇州的东西,也如同是一种对过往的亵渎。

院子里好似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只有风吹着灵前的烛火,留下稀碎轻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