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大年初一,门店铺子都不做生意,军卫衙门也当闭休三日,宏毅实在是编了个很拙劣的谎。
奈何秋斓眼下正担心着,故而即便是三岁小儿能看穿的谎话她也肯信,于是她麻利回屋换身过年的新衣裙,套上夹棉的水田衣长比甲,又披了毛茸茸的蜜合色斗篷,直裹得像个毛团子,这才拎起食盒往镇国公府去。
雪天湿滑,秋斓还怕食盒子搅翻,一路都走得小心翼翼。
府上下人倒是自觉,迎着秋斓进了门,不消什么言语便径自退去,秋斓便只能领着满庆儿自往沈昭院里去。
沈昭这回是真真病倒了,虽说头疼脑热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可是犯起来到底是不好受的。只因着昨晚除夕夜里头他抱了秋斓良久,又毫无顾忌给秋斓喂药,这才把病气过在自己身上。
不过好在因祸得福,秋斓骤然病去如抽丝,一夜功夫风寒已是大好。
沈昭便也觉着自己病这么一回不是什么坏事。
秋斓还像往常似的推门进屋。
屋里阴暗暗的,光都被帘子遮着,床帷也没打起,沈昭昏昏沉沉,只能搁着轻纱听见沈昭连绵不绝地咳嗽声。
秋斓听着沈昭受罪,登时只觉得心都纠了起来,忙跟满庆儿挂好屋里的帘子,慢慢走到床边,近得跟沈昭只隔层床帷。
秋斓想伸手探一探沈昭的额,可才一伸手,便又想起沈昭先前那生她气的样子,手便悬在半空里生生定住。
来是来了,可把沈昭叫醒又该怎么开口?
和离书是她丢的,如今哪还有什么立场再问沈昭究竟是谁对谁错?
秋斓觉得自己杵在床边像根木头,何况沈昭本就病着不好受,再拿这些乱乱的事去烦他,她又怎么能忍心?
秋斓索性转过身,拆开从至归缘带来的食盒子。梨汤虽是盛在汤盅里仔细用绵帛包住的,可她路上走得慢,外头下过雪又格外冷,眼下梨汤便只余下星点温度。
秋斓轻轻叹口气,只觉得自己又搞砸了事,心下忍不住感叹自己总被叫“小傻子”好似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