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小圆脸上虽蕴着化不开的愁色,却也掩不住精巧玲珑的五官。一双浸满忧色的鹿眼始终定定瞧着小吊子看,悬胆小鼻下的樱唇更是几乎要抿成一条绷直的线。
她一丝一毫也不敢马虎。
眼前这吊子虽然不起眼,炖的却是救命东西。
秋家满共两个女儿,除过秋斓,还有个年纪稍长的,是秋斓的姐姐秋德良。
然而德良自小底儿薄,病不离身。
和妹妹秋斓的自由自在不同,姐姐德良一年到头得有十个月得被困在病榻上。
秋家为了替德良看病,早就山穷水尽家底花光。
所以眼下秋父秋母只能终年碌碌,拼了命地奔波赚银子,只为了每年能多些钱去药铺子换碎参断须,好给德良吃着续命。
一想到这,秋斓捏着小扇的手微攥,心里一下子蕴起一层比药汁还浓的苦味。
今年春天迟迟不暖,姐姐德良受了寒,从昨天晌午就咳嗽不停,一入夜越发厉害,连血也咳出来了。
可家里却只有先前留下的药渣。
寻常人家若是把药材抓来,熬过两三回汁水便是该倒渣换药的时候。但秋斓知道山参昂贵,总是煎煮十几回也把参仔细收着。
奈何这一次德良的病情来势汹汹,家里快要炖烂的药渣简直是杯水车薪。
秋父秋母这才不顾宵禁,连夜外出去求药,直到眼下还没有丝毫回来的痕迹。
秋斓浅浅地叹下一口气。
眼下也只能把这兑过无数水的参汤再仔细煎一遍,浅黄药香的,多少给姐姐也是个慰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仰起头稍歇,这才发觉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