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鹤书在家中多日,见朝廷官兵没有找上门来,知道是张远岫帮忙,自然让人送信答谢。
张远岫散值回家后,都会先看半个时辰书才用晚膳,白泉知道他的习惯,到了书房,打来清水给他净手,犹豫着道:“公子,老太傅要回京了。”
张远岫正在插手,闻言愣了一下,“何时的消息?”
“早上听说的,似乎是太傅府有人说漏了嘴,老太傅得知京中士子闹事,临时做的决定。”
老太傅年纪大了,这几年每年入秋,都要搬去庆明临郊的庄子上,否则冬天不好过。那庄子建在山中,消息闭塞,太傅府的人也不杂,是故饶是京中闹得沸沸扬扬,老太傅也不曾耳闻。
眼下三司彻查洗襟台名额买卖一案,朝廷的态度很能说明问题,朝廷如果不查翰林,那么至少在外人看来,翰林就是无辜的,名额可能是从地方官府漏出来的,一旦朝廷查了翰林,哪怕只是传审了老太傅,案子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因此私心里,张远岫是不希望老太傅在这时候回来的。
张远岫直觉老太傅回京是为了自己。
就像他当年为他赐字“忘尘”一样,这几年他总担心他在一条路上走得太远忘了来路,所以想方设法地拽住他。
曹昆德问,如果重来一次,还愿意让温小野上京吗?
可能是温青唯将这一把野火点得太旺了,一切超出了他的预料,扳倒了何家重建了洗襟台还不够,还烧到了章家,翰林,包括他们每一个人身上。
张远岫当时没答,此刻只想反问,如果他不让,温小野便不会来吗?
脂溪矿山爆炸的那一刻,他站在半山腰,其实看到了那个策马狂奔而来的女子,她穿着黑袍,脸上似乎沾了血污,青丝在风中翻飞如浪,山摇地动也只让她停顿了一瞬,可能是担心岳鱼七,随后疯了一般地往山上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