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推测出了事情的真相。
“好啊好啊,咱们家真是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女同志,对亲儿子刻薄寡恩,对情人的孩子处处上心,覃美芬呢,赶紧叫她回来。”
伍木兰已经泪流满面:“可怜咱家长寿,这些年心里不知多么煎熬,美芬愧为覃家女,也愧为人母。”
覃坚痛心之后,就是滔天怒火。
脸都黑成了茄子色。
“打电话给韩大业和那个不孝女,让他们滚过来。再叫上老三,今天我就要把她逐出覃家。
覃美芬为人子女不孝,给父母兄弟抹黑;为人母亲不慈,漠视亲子。告诉老大和老四,以后家里任何人都不许跟她来往,咱们没有这种道德败坏、行为不检点的女儿。”
前一个老三是老爷子的兄弟,覃家三房。后面说的老大和老四则是韩勒的大舅和四舅。
伍木兰没出声,默默流泪。
她乍听到这消息时,浑身气血都倒流到大脑了,恨不得跑韩家一木仓崩了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如今流泪也不是为了不孝女,而是为了一手养大的长寿。
那么小那么乖的人儿,落水烧了几天才捡回条命。
他们费尽心思把他养大,养成开朗肆意的小少年,花了多少工夫才培养出一颗顽强向上的心,没想到差点毁在亲妈手里。
如果长寿意志稍微薄弱点,一蹶不振呢?如果他自暴自弃,真的不再回城呢?又或者,像别的不成器的高干子弟那样堕落下去,干了坏事呢?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悉心教养的孩子就毁了。
老爷子气得心梗,但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今天逐她出覃家,事情就不会拖到明天。
两人风雨同行五十余载,老妻流泪,他岂会不知为的谁。
他按捺住怒火。
叹息一声,单手拍了拍伍木兰的手背:“哭啥,长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事业干得风生水起,还娶了个好媳妇,你看淼淼对咱们多孝顺啊,隔三岔五来陪你说说话。等过阵子小两口生了孩子,咱们还得带小重孙呢。”
伍木兰擦了擦泪。
泪中带笑:“是,咱们还得看重孙呢。淼淼性子太柔,长寿又太浑,要让他俩教孩子不定歪成啥样。”
“嗯,我给他们打电话去。”
伍木兰点头:“成,今天就把这事办了。”
她其实还有话没说出口,估计老头子也猜到了。美芬对长寿是放任自流,对韩成青的两个孩子却过分上心,实在有违常理。
只有一个可能,两个孩子是他们苟合的证据。
真是糊涂!
真是寡廉鲜耻啊!
临近年关,韩大业在家的时候较之以往更多。
冷不丁接到岳父打来的电话,他有片刻走神。
自韩勒大病一场,覃家人除了公务上跟他有所沟通,私底下从不理会他,将电话打到家里而不是办公室的情况屈指可数。
到底出什么事了,非得他上门,还特地声明带上美芬呢?
韩大业有些糊涂。
覃美芬约了人做头发,刚换了衣服下楼,见韩大业拿着电话走神随口问了句:“跟谁讲电话呢?”
“你爸。”韩大业回神,将听筒挂回去,站起身:“去卧室把我的大衣拿下来,咱们到你爸妈那儿一趟。”
覃美芬嗤了一声:“我看没什么重要的事,一会儿你自己去吧,我都跟人约好了烫头发,食言不好。”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转身回楼上卧室,帮韩大业拿外套去了。
覃美芬取了衣服,递到韩大业手里后,就到玄关换鞋:“弄头发得好几个小时,晚饭我没空做了,你们到食堂去吃吧,或者煮个面也行……”
韩大业皱眉,声音不悦:“头发下次弄,老爷子特地交代了咱们俩都得去,你也不想大过年闹得二老不高兴吧?”
覃美芬穿鞋的动作顿了顿,满脸不耐烦。
“到底什么事啊?平时上门嫌我烦,我这有正事呢他们又来电话了,真是……”不消停。
不会是病了需要人伺候吧?
或者,小兔崽子又跟他们告状了??可家里最近没人惹韩勒啊。
覃美芬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爹娘咋突然召见她和韩大业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是好事。
既然是坏事,那她只能往韩勒身上猜了。毕竟,在爹娘心里,韩勒这个外孙比她这个女儿重要多了。
韩大业沉着脸,大声呵斥道:“行了,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头发哪天不能烫,至于念叨半天吗?”
覃美芬脸白了白,她还真不是为了烫头。
总归有点心虚。
但还是小声叨叨了一句:“我又没说什么,冲我发什么火,你自己不也不想去吗?”
韩大业穿上大衣,走到覃美芬面前横了她一眼。
他是不想去覃家。
覃家人没有居高临下的对他,但他就是不想听到别人将他和覃家扯到一块,以为他的升迁是沾了覃家的光,以为他成了覃家的乘龙快婿才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们抹杀了他的能力。
将他当成了靠老婆发家的软饭男。
韩大业穷苦人家出身,最恨的便是他人随意践踏他的努力和自尊。即使说那些话的人跟覃家没关系,但他对覃家的排斥却是根深蒂固。
尤其是,他们将韩勒生病的事怪在长子头上后,韩大业对覃家人的厌恶越来越深。
也是这两年意识到自己确实亏欠幼子,韩大业重新审视自己当年的做法,有些明白覃家人的护短,便有意缓和两家的关系。
“老爷子不爱听你数落老四,一会儿如果老四也在,你就少开口。”
覃美芬不忿,什么意思,她一个当妈的还得看儿子的脸色?
“听到没?”
覃美芬:“……行了,当儿子的够孝顺的话,我说他做什么?”
要不是韩勒太气人,她何必跟他吵架?况且,自从他拿两个小的威胁过她后,她真没给韩勒一点不痛快。
韩大业忍了忍,别开脸,懒得再跟她说话。
夫妻俩到了文化巷十八号,一到正厅,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覃家老爷子老太太等着就罢了,隔房的三堂叔也在。并且见他们进门,三堂叔立刻冷哼了一声,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迅速侧过脸。
韩大业不知怎地,心脏突然紧缩了一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主动问道:“爸,妈,今天叫我和美芬回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跟韩大业的恭敬疏离相比,覃美芬就自在多了。
只随意喊道:“爸,妈,三叔,下午好啊。”说完就找了把椅子坐下,还有心思嚷嚷:“妈,韩勒呢,怎么没在这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到韩勒,三个老人脸色难看得不得了。
覃老三脾气火爆,抄起手边的瓷盅往覃美芬脚下砸了过去:“你好意思提长寿?”
“啊!!”覃美芬吓得尖叫一声,被砸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尖声嚷道:“三叔!我哪里惹到你了吗?是韩勒又找你们告状了对不对,我就知道小兔崽子专门欺负他亲妈,你们直说吧,他说什么了,我又哪里对不起他了?”
眼见她越来越歇斯底里,韩大业黑着脸吼了她:“你能不能冷静点,别一提老四就炸。”
说完覃美芬,韩大业又替她道歉:“三叔,美芬她这几天心情不好有些失态了,您莫怪她。如果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对,你们只管说。”
他开口,覃家三外公倒没说什么。
被自己的女人和器重的儿子双双背叛,怎么也算个可怜人。
“大哥,覃美芬是你和木兰姐的女儿,你们来说。”
听到这话,覃美芬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煞白,脑子乱成一团,拼命想到底是什么事才惹得三叔震怒。
韩大业敏锐地意识到什么。
他看着覃美芬,眼底的探究和怀疑仿佛一记耳光,重重扇在覃美芬脸上。
覃美芬眼神躲闪,色厉内荏:“你,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伍木兰摇摇头,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年轻一样不成熟,难怪做出这样的丑事。
覃坚听了覃美芬的话,脸又黑了几分。
他大马金刀坐着,声如洪钟:“行了,今天找你们回来就一件事,覃美芬已经被我们逐出覃家了,以后两家不必往来。明天我就登报,断绝我和覃美芬的父女关系。”
覃美芬:“……”
韩大业:“……”
覃美芬大脑一片空白,“断绝父女关系”几个字反复浮现在眼前。
她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覃坚和伍木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尖叫一声,倏地站起身跌跌撞撞跑到伍木兰身前,急得语无伦次:“妈,什么意思,爸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把我逐出覃家,我做错了什么吗?妈,你告诉我啊,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伍木兰不为所动,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美芬,你做了什么当真一点不知道吗?”
覃美芬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但她摇着头,依然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妈,你和爸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韩大业看见眼前这一幕,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出闹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这里,他意识到覃美芬做错了事,且错得离谱。
甚至真相会令他后悔,但妻子如此作态,他不能置之不理。
“爸,妈,美芬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我是她的丈夫,不论她做了什么让你们厌烦,我都应该跟她共同承担。”
覃坚虎目圆瞪,胡子抖了抖:“覃美芬,还不肯老实交代?”
覃美芬双目含泪:“爸,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你登报跟我断绝关系,你考虑过后果吗?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韩家,又会怎么看你们?”
覃坚见她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还拿两家名声要挟。
登时冷笑两声:“你如果知道名声要紧,还能干出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说吧,你和你那继子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轰”地一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他只看见岳父和妻子嘴巴开开合合,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韩大业眼神呆滞,他想,或许是自己听觉出问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其实有排他性。
但女鹅很渣,不喜欢承担“好朋友”的义务和责任,所以……感谢在2021-06-1222:56:322021-06-1323:5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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