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夫人睡着了,屋子里众人都不由得屏息凝神,一时竟安静得落针可闻。不过侍棋还是使了眼色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出去,免得人多了万一发出什么响儿来惊扰到了夫人,连问茶问酒也守到了门边,只留下一个打扇子的。她自个儿也放轻放缓了呼吸,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敢停,又捏了小一刻才见姜沅醒转过来。
姜沅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侍棋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给她端了杯温水,她饮过了脑子才清醒些:“居然睡过去了……我睡了多久?”
侍棋把茶盏放回桌上:“也没多久,不过才小一刻钟。”
姜沅拿了镜子来,看里头鬓发似乎睡得有些蓬乱了,就让叫人来打散了重新绾。她也懒得麻烦,直接让挽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堕马髻,插了两枚簪钗一柄玉梳便是,看着清清爽爽的。
梳理好头发,她去东侧厢房看了看颜姐儿。如今颜姐儿才刚过了两岁生辰,她也舍不得让她这么早就单独住出去,便和顾辞舟打了商量,三岁再搬去倾秋院——原先那个“清秋院”的“清”冲撞了娘子们的闺名,便改了。
不过她来得有些不巧,颜姐儿正在睡觉。姜沅把她不自觉地塞到嘴里去的小拳头给她拿出来,又坐下看了一会儿,给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再没什么能做的了,也只好出来。问过奶娘丫鬟今天没什么事儿,便先回了堂屋,打算等过会儿再来看她。
无所事事,她索性去书房里抽了本书出来看,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迷。等侍棋提醒她,她才发现大半个下午都要过去了。搁了书想了想,她吩咐道:“让他们晚上炒个白玉豆上来,油少放些。再拌个黄瓜拌个木耳,炒个鸡丁做个麻辣虾,剩下的让他们看着上。”
侍棋领命出去了。不多时又进来,面上带笑:“大公子回来了。”
话音未落,卿哥儿已经像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进来,兴奋得小脸通红通红的:“娘!娘!我今天摸马了!师父说再过几天就教我骑马!”
姜沅面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意:“是吗?咱们卿哥儿真棒!”她俯下身子抱了抱他,卿哥儿在她怀里待了片刻,又扭了起来,蹦着跳着要去看妹妹。
姜沅“好好好”地应着,牵了他过去。颜姐儿已经醒了,看到卿哥儿就高兴地叫起来,扑棱着胖乎乎的小短腿想从榻上下来。亏得卿哥儿跑得快,先一步上了榻,逗起她来,她这才没有接着闹了。
姜沅看着这两个小的玩了一会儿,那边侍棋就来报:“老爷回来了。”她便吩咐人打水服侍他洗澡更衣,又叫人把膳桌摆好,领着卿哥儿颜姐儿一道去了西厢,等顾辞舟出来,便一起坐下用饭。
清炒白玉豆清爽适口,顾辞舟拿筷子夹不够,后来直接用上了勺子,还和她商量:“让他们餐餐都上这道菜吧?”
姜沅笑话他:“你真是,喜欢个什么东西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似的。”
顾辞舟笑吟吟地眨眨眼,动作飞快地往她碗里舀了一勺白玉豆。姜沅睨他一眼,就着碗里的白米饭慢慢吃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灯火依次点燃,檐下的铁马被夏夜的晚风吹得“叮当”“叮当”,栀子花香也顺着风钻进屋子里,与清甜的瓜果香气融为一体。满室欢声笑语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