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不自禁地被她的这股“生”气吸引,最后,终于变成被她本身所吸引。
他心悦于她。
顾辞舟撑着多宝阁的一侧,静默良久。
屋里的姜沅正在摆弄香炉,直到他出声唤她,她才抬起头,明眸中浮现出一点讶异。
但她什么也没说。一切如常一般,她让人替他更衣,吩咐人摆膳,与他一道用饭,席间叙叙说些柴米油盐,东家西家的逸闻趣事,又或者是听他说衙门里的好玩东西,烦心家伙。
她还提起了王家的送礼。
但,默契地,两个人都没有提起红弦。
姜沅知道自己在逃避。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凝视着自己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得当,留出长长寸许,甲上透出柔软的粉色,十个月牙儿,一个不少。
这是一双保养得宜的手。
若以花喻女子,那她这朵花儿便是一出生就投在了姜家这么一个大而精致的温室里,未经风吹雨打,便也没了那为了应对危险而产生的利刺。
她就是个逆来顺受的胆小鬼。何况整个温室一直在温柔地告诉她,这不是“逆”,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不期然地,她想起新婚那夜。红罗帐,龙凤烛,顾辞舟低下一双眼,潋滟得如同盛了秦淮河的千灯明明,竟叫她脑子里突兀地跳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十里寒塘路,烟花一半醒”。
发间的岁寒三友簪当啷一声落了地,而后她听见他问:
“以后我便唤你‘容与’,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