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2

反骨 容烟 5933 字 2022-10-18

沈渊吊儿郎当地回答:“心静自然凉。”

言忱当时就觉得这是个bking,说话装得很,但偏偏她还蛮喜欢他这幅样子,跟学校里的那些男孩儿都不一样。

说他坏,他也还好。

说他不好,他好像又有点儿痞。

言忱斜睨他一眼,“男孩子还是穿白色好看。”

沈渊:“爷用你觉得好看?”

言忱一支笔扔他桌上,“会不会说人话?”

沈渊轻笑,“好不好看在脸,又不在衣服。”

最后也没争出个什么来,但从第二天开始,言忱手机屏保换成了穿着白衬衫的小哥哥照片。

网图p过,都很好看。

尤其小哥哥们手指修长,揪着黑色领带,再加一个灰调滤镜,那时候的像素远不如现在清晰,但看上去禁欲又撩人,言忱还会一点儿画画,有时上课摸鱼就画一副人像出来。

隔了一周,沈渊穿着白衬衫来了学校,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他外边虽然还是校服,但在教室里,他脱掉校服就是白衬衫,尤其那时他有一块很贵的表,好像是一个特别有钱的叔叔送的,一块上万,戴着特有气质。

那天言忱给他画了一张q版。

沈渊拿着那张纸弹了弹,笑得轻佻:“就这?”

言忱挑眉,“怎么?”

沈渊笑起来,那双好看的眼里有光,恣意张扬,“还没小爷万分之一好看。”

言忱作势要往回抢,他却高举起胳膊,“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你不是不喜欢?”

她抢东西的时候俯着身,和他不过咫尺距离,话说完以后有几秒的沉寂,她能准确无误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而他的脸慢慢染上红色。

她低声逗他:“害羞啊?”

她笑得痞里痞气,却在一瞬间引燃了沈渊的胜负欲。

沈渊空着的另一只手摁在她腰间,“你说我?”

“不然?”

她挑衅地说完,两秒后忽然感觉脸上有奇妙的触感,而沈渊轻笑着看她,“想不到你嘴硬,脸还挺软啊。”

他在教室里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光明正大地、无所畏惧地吻了她的侧脸。

言忱的耳朵一瞬间就红了。

后来在南京的酒店里,她拽着他的白衬衫领子和他接吻,还在他领口落下过浅浅的口红印。

那是他送她的口红,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支口红。

……

言忱猛地睁开眼那瞬间先抬起手背摸了摸自己的嘴,在梦里的触感有些过分真实,好像真的在不久前才和他接过吻似的。

言忱躺在床上懵了五分钟,这才缓缓坐起来,看了眼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

午觉睡了一个多小时,难免昏沉。

她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出房门的时候发现岑星在客厅坐着敲电脑,神情严肃认真,应当是在工作。

言忱倒了杯水喝完,脑袋才算清醒。

她本来打算回房间,但在看到岑星停下手头动作也看过来时,忽然改变了主意,直奔沙发而去。

言忱向来不是个热络的性子,在酒吧工作那么长时间也没交到过朋友。

她几乎不参加聚会,如果迫不得已去了也一定是背景板,哪怕她漂亮到应该是全场人打趣的焦点,但她孤冷的性格让众人不敢打趣她。

所以这会儿想和岑星聊聊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

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还是岑星先开口,“想聊会天吗?”

言忱点头。

岑星把电脑阖上放在一旁,起身去冰箱里取了两罐啤酒,“应该能喝吧?”

言忱接过打开,“挺久没喝了。”

“那今天算是破例?”岑星坐在她对面,用轻松愉悦的语气开了个玩笑。

言忱稍放松一些,“勉强算。”

她捧起啤酒喝了口,太久没喝,入口满是涩味,待入了喉才品出一口醇香来,虽然一直在酒吧工作,但她几乎不喝酒。

那地方鱼龙混杂的,喝多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用傅意雪的话来说就是她不想在社会新闻版面上看见自己。

客厅内是一派沉寂,显然两个人都有点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来聊。

两人以前并不熟,甚至可以说是不认识,如果这是在路上擦肩,言忱一定认不出来她。但现在同处一室,以后还有可能做很久的舍友,再加上这一点点过往的交际,关系忽然就近了。

“沈渊。”言忱轻晃着酒杯,佯装无谓地提起这个名字,“为什么复读,你知道吗?”

岑星笑了下,“你想知道这个啊。”

言忱点头,“是。”

“他五月最后一次模拟考有一门缺考了。”岑星说:“具体的原因其实我不太清楚,那会儿大家都忙着复习,很少有人说这些事,但中旬那次模拟考他回校,我见过一次,他的状态不太好,很瘦很瘦,就是快要瘦脱相那种。第二天上午考完综合,中午有救护车来学校,好像是他晕倒在考场外,之后他一直没来过学校,直接去参加的高考。”

言忱的手指摁在易拉罐上,生生摁出了两个指头印,她哑着声音问:“然后呢?他高考考了多少?”

“好像是四百多。”岑星说:“我听你们班的一个同学说,他擦边过的本科线,好多老师去他家做思想工作让他补习,毕竟是清北的料。你知道的,其实咱们学校很多老师都觉得他很有资质,当初我们班主任还想挖他去参加数学竞赛,他说没兴趣,把我们班主任气得在班里直说他。”

言忱狠灌了一口酒,“他数理化方面确实天才。”

“我记得你那会儿学习也很好。”岑星说:“要是你没放弃的话,上重本应该也很轻松。”

“啊?”言忱听她把话题绕到自己身上,言语间满是惋惜,她低敛眉眼,声音很轻,“没放弃,只不过是选了别的路。”

那时候学习多不适合她啊。

等着好好学习逃离那座城市,去变成一个自由的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且在一个写作业都嘈杂的环境里,她得多努力才能做个好学生?

还是做坏女孩来得轻松。

但坏女孩好像害了另一个人。

言忱低下头苦笑,早知道就不跟他产生交际了。

他还是吊儿郎当的控分小能手、清北预备役,是无所不能的沈哥。

她还是保持着特立独行、张扬叛逆,是人们提起来就皱眉的不良少女。

他们不应该交叠彼此的轨迹。

“他后来去哪里复读的?”言忱低声问。

“还是一中。”岑星说:“第二年好像考了673,对他来说正常发挥。”

言忱又和岑星聊了会儿,也没个既定主题,就绕着她们最近的发展来聊。

岑星当年高考596分,考到了华北师范大学汉语言专业,毕业以后先在教辅机构出模拟题,后来嫌做得无聊转到了出版行业,毕业两年也算是有了些社会经验,而且她一直在北城待着,知道言忱是刚来北城以后还说有机会可以带她出去逛逛。

言忱点头应声好。

言忱本以为像岑星这样的学霸,要是知道她在酒吧驻唱,估计会觉得她不务正业或是不太正经。

孰料岑星只是笑笑,“还挺符合你气质。”

言忱对岑星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跟岑星聊天还算是很愉快的一件事,她总是恰到好处地引出话题,在讲事时不过分偏颇一方,尽可能地给出重要信息点,但不会令人不舒服。

言忱话少,她也能照顾得到。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个多小时,从北望的事儿聊到北城,不自觉变得亲近几分。

晚上傅意雪回来,言忱请客去外边吃了火锅,自然就把沈渊那一茬给揭过,谁都没提。

但等到夜深人静,言忱坐在房间里拿着手机总想发点什么。

隔了许久,她那快要长草的朋友圈发了一条:【有时不得不说,很遗憾。】

-

傅意川临睡前都有刷朋友圈的习惯。

刚打完游戏,正好是躺着刷朋友圈的好时机,结果刷到了一个没备注的人大半夜卖文艺,他回去一搜才发现是言忱。

说起来他也是今天刚加的言忱微信,昨天他姐给的时候只说是手机号,他也傻,就没用手机号搜索微信。

直到今天搬家到一半被老师叫走改论文数据,回去路上才想起来搜索添加,加上以后跟人家解释了一通,这才算结束。

后来也就没再聊。

这会儿傅意川给她改了备注,又回去看那条朋友圈,怎么看都觉得伤感。

再配上她的气质,傅意川默默在给她的备注上又加个字,换成了言忱姐。

傅意川点赞了她那条朋友圈,然后再往下刷。

在言忱发朋友圈的半小时前,沈渊那快要长草的朋友圈发了一条:【好久不见,来得好迟。】

傅意川:???

为什么这两人的朋友圈有种莫名其妙的契合?

他忍不住同时摁下音量键和开关键,截屏,然后截去了头像,并且把备注马赛克,大半夜的也发了条朋友圈:【好像没关系,但又好像有关系。】

配图就是被处理过的截图。

两分钟后。

傅意雪评论:沃日?这两人,有点东西。

傅意川回复:你为什么还不睡?

傅意雪:你不也没睡?

一分钟后,傅家爸爸转了一条公众号到家族群里,标题是:【熬夜对年轻人的危害有多大?这20个险些猝死的年轻人告诉你答案。】

傅意雪&傅意川:……

微信在朋友圈回复是只有共同好友可见的,一般只能看见点赞人的id。

深更半夜的,看见傅意川这条朋友圈的人也很少。

傅意川本来也没把这个当大事儿,他就是看着有人同时文艺觉得新鲜,尤其这文艺的人之一还是几乎不发朋友圈的沈渊,所以打码发出来玩梗。

发完以后就和傅意雪在家族群里用表情包大战三百回合,而傅意雪还友好提醒他:你确定不删个朋友圈?不怕你舍友明天起来杀了你?

傅爸:这是什么宿舍?怎么还动手呢?

傅意雪:这只是个玩笑。/微笑

傅意川:爸@傅家掌门人,你现在看出她其心可诛了吧!她就是想我死!

傅妈:大半夜的在这儿修仙。/菜刀,都给我滚去睡觉。

傅爸:好的,老婆大人。

傅意川&傅意雪:收到,母后。

在家族群里回复完以后,傅意川和傅意雪同时戳对方小窗,并且发了同一个表情包卖萌。

傅意川:我为什么要删朋友圈?

傅意雪:我是为了你好,弟弟。

傅意川:……

他正想着如何反驳傅意雪,就听寂静的宿舍里忽然响起一道清冷声音,“你截图上边那人是言忱?”

傅意川脊背忽然绷得僵直,他停下回傅意雪消息的手,转身看到沈渊那儿也亮着手机屏幕,而且他还收到了弹屏,沈渊给他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是。”傅意川讪讪道:“沈哥你还没睡?”

“刚醒。”沈渊压低了声音说话,怕吵醒宋长遥,结果宋长遥一个翻身,脑袋搭在枕头上,“我醒着呢。”

傅意川:“嗯?你咋也醒了?我就发一朋友圈你们怎么都醒了?”

“不是。”宋长遥的声音此刻听着格外奶,“我下午喝了杯咖啡。”

“李思涵买的?”傅意川问。

宋长遥:“对。”

众所周知,宋长遥不能喝咖啡,一喝就得失眠一整晚。

宋长遥为了他们说话方便,还开了个灯。

众人都被晃了下眼,沈渊偏过头看傅意川,“所以你加了言忱的微信?”

傅意川:“……”

他声音清清冷冷,跟平常无异,但傅意川就是听得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