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言忱才看到,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好似有泪光涌动,但他从不是个爱哭的性子,就算那时跟人打架受了极重的伤,也没红过眼。
印象里他唯一眼尾泛红是他们在南京那晚,两人肌肤相抵,他克制又隐忍,在昏黄灯光下吻了吻她的眼睛,最后去冲了个冷水澡。
这会儿隔着吉他,言忱仍旧朝着他笑,眼里又酸又涩。
六年未见,他好像比以前还高了一些,仍旧瘦削,却比以前健壮,身姿挺拔,单站在那儿就让人移不开眼。
原来无论冬夏都穿一身黑的人,此刻穿着白衬衫,外边搭了件浅灰色的风衣,跟今日春雪格外相衬。
言忱手边的吉他被无意识拨动,错乱杂音显得店里愈发寂静。
众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沈渊停在她面前,在良久的对视后,言忱却率先退却,她的手指拨动吉他,吉他的尾音都在颤,她清凌凌的烟嗓低声唱着:“明知爱这种男孩子,也许只能如此,但我会成为你最牵挂的一个女子,朝朝暮暮让你猜想……”
后半句还未唱完就感觉有风刮过耳侧,随后“咚”的一声,震得言忱弹错了两个音。
她抬起头,正好和沈渊对视。
而她的脸颊左侧,是他横过来的胳膊,健壮有力,甚至她的余光可以看到他大臂的肌肉在跳。
言忱朝他挑了下眉。
他嘴巴微动,但隔了许久,他才发出声来,音色比言忱刚唱完歌的还沙哑几分,他说:“言忱。”
“你成功了。”
他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但只有言忱一个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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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春雪来得急,却比不得12年那场绵延,临近中午便停了。
甚至天上还出了太阳,只不过刮着风,连太阳都是冷的。
言忱仍旧坐在店里弹着吉他唱歌,上午那场闹剧好似没发生过。
实际上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盯着她看,想从她从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八卦来,但是没有。
她只在沈渊离开之后恍神许久,然后弹了吉他的em和弦,在扫弦声中说:“认错人了吧。”
之后一首接一首的唱,从五月天的《温柔》唱到《离开地球表面》,烟嗓唱起摇滚乐也有不一样的感受。
那突如其来的插曲对她的表演没有任何影响,奶茶店里人来人往,她再没起过波澜,也再没笑过。
下午的奶茶店客流量比上午还多,大抵有人听了八卦来一探她的真面目,言忱也没避闪,大大方方任由她们看。
她唱歌间奏时还依稀能听到有人在低声议论上午的事。
“你说的是沈渊吗?是那个一向高冷的沈渊?”
“我听说他大一入学那年就以高票当选为医学院的高岭之花,之后那称谓就没易过主。”
“他大学五年都没谈过恋爱,跟所有女孩都保持着客气礼貌的关系,大家都说沈渊那种男人就是来让人见识人类物种差异性的,他才不可能下凡谈恋爱呢。”
“不是,你们说沈渊跟这小姐姐真的有关系吗?”
“谁知道呢,小姐姐说是认错人了,但我看那个样子不太像啊。两个人一看就有故事。”
“什么故事?”
“……”
讨论又戛然而止。
谁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故事。
言忱专心致志唱歌,不再管那些纷扰喧嚣。
一直到下午七点,她唱完最后一首将麦拨到一边,把吉他倚在桌上,“今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