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冬永远记得初见的那一日,女人穿着红底黑纱的交领襦裙,肩披红色大袖纱罗衫,及腰的墨发被一枝翠色玉簪随意绾在脑后,余两缕青丝垂于耳侧。整个人就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美得分外不真实。
女人生着一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精致面容,右侧眼角下长着一颗红色的泪痣,整个人就像传说中的妖精一样,千娇百媚,却又不显艳俗。
年幼的孩子心想,她从来冇有见过比这更好看的人。
陆语冬怔怔望着她,擦痕未褪的一双小手,紧紧捏着身前白色的被子,些许不安的眸子里,浮现了几分向往与好奇。
女人走到陆语冬的病床边,眉目含笑,轻轻掰开了她有些僵硬的五指,炎炎夏日仍有些冰凉的手指,温柔地于她那小小掌心上,一笔一划写下两字。
——曼珠。
“这是我的名字。”曼珠的声音沉而不粗,同她美丽的面容一样,携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
陆语冬生涩地眨了眨眼。
她一向怕生,逢年过节最怕的就是挨个叫人,那些一年只见一两次的亲戚,她脸都认不全,要是认错了人、叫错了称呼,一定会被笑话。
眼前的曼珠,是该叫姐姐,还是该叫阿姨?
陆语冬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冇有个结论,只得抬眼怯怯问道:“我,我冇有见过你,你是爸爸妈妈的朋友吗?”
软糯的声音分外胆怯。
曼珠轻轻“嗯”了一声,顺手从床头捡起了小刀和梨子,侧身于她面前坐下。
削梨的双手,纤细柔软,白皙如玉,十分漂亮。
她将去好皮的梨子划成一小瓣一小瓣的,自上轻轻掰开,脱了核儿,偏又冇有一丫掉落,看上去就像是朵含羞半开的雪莲。
从小到大,除去在电视里,陆语冬就冇见过这样削水果的,削得又快又精细,一时不由得看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