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气氛难免有些沉闷,就连小遇宁也看出不对来。
小姑娘扒拉贺淳灵,奶哇哇地悄声哄她:“表姐不要哭,等一下吃完饭我带你去篮球场,好多漂亮哥哥在那里打球的。”
本来眼睛发酸的贺淳灵被这番童稚言语勾得呛笑不已,她正想说些什么时,乍然听得门铃作响。
过了会儿,去而复返的席羽出现在餐厅。
“你怎么回来了?”贺淳灵错愕出声。
“谁说要走了吗?我下去买两瓶酒你也要管我?”席羽吊儿郎当地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又故意拉长声调:“你想管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
话里有话,惹得贺淳灵恶狠狠地瞪他。
席羽扬着眼角,笑得痞里痞气。
一顿饭罢,裴遇宁犯了困,把她送到房间午睡后,贺淳灵和席羽这对冤家也作别了。
看着两人别别扭扭一前一后的身影,关瑶靠在裴和渊手臂上发愁:“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成啊?”
裴和渊没答这话,而是捏了捏她的脸:“走吧。”
关瑶蒙了下:“要去哪里?”
“带你去篮球场。”裴和渊瞧着面色尚可,悠然道:“我也欣赏下打球的都是什么人,让你和宁宁流连忘返。”
惊觉这是在跟自己算帐,关瑶立马吊在他手臂上不肯动,忙给自己找补道:“我那是培养女儿审美,也提前带宁宁上课,告诉她打篮球和玩机车的男人不能要!”
裴和渊恍若未闻,捞着膝弯便把人扛在肩上,另只手去找车钥匙。
见他来真格的,关瑶猛拍几下背不顶用,终于抱着丈夫脖子跌了软:“老公,我错了……”
她自认已经委屈巴巴做低伏小,可裴和渊却还是握了车钥匙,把她抡出了门。
电梯门口,关瑶恼羞成怒:“姓裴的,我已经道歉了,你见好就收啊!”
任她耍蛮发泼,裴和渊却像加载了静音模式,全程一声不吭。
直到把人塞进车里,他单膝跪在坐椅上给关瑶系好安全带,这才捏住她不安分的两瓣嘴,戏谑道:“带你去看看礼服,这么不情愿?”
明白过来是被作弄,关瑶心里存了气故意一路不吱声,可到了地方后,却真真切切被礼服给惊艳到了。
低饱和度的肉粉色,单侧露出的光滑肩头,一朵朵茎干细长花瓣饱满的缠枝莲,下摆是开绽的乌干纱。
花与纱的结合,使她看起来轻盈似林中精灵,斜肩的设计又衬得像手持弯弓的狩猎女神。
上身试穿,竟然无比合身。
“你怎么每回都不带我来?”
“是惊喜,怎么能提前说?”
关瑶轻哼一声,于半个月后穿上这件“惊喜”,挽着裴和渊的手臂,出现在了孩子爷爷的生辰宴上。
矜淡雅正和摇曳生姿,如画的眉目与英挺的身姿,哪样都无比养眼。
天作之合的艳羡声中,众人侧目的视线里,这对夫妻步伐一致,恍如两人婚礼那日场景重现。
不同的是,这回多了个花童似的小姑娘。
“当时咱们还担心齐大非偶,现在看来,瑶瑶真是嫁对了。”邬老太跟女儿由衷感叹。
关霈堂与有荣焉地附和,又看了看惦记着的大女儿,心里一酸险些淌下泪来:“我们瑧瑧也不差了,蹉跎这么久,总算是得了彻底的安分。”
那头,跟裴和渊应酬一段分开后,关瑶跟秦伽容汇合了。秦伽容故意酸道:“你上辈子到底是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居然得了这么好一老公。”
“你老公也不错的好不啦?”关瑶弯着眉眼,商业回捧吹到一半时,陆安妍晃过来跟秦伽容打招呼。
亲亲热热的招呼声后,秦伽容嗓子眼里卡着“嫂子”俩字也不晓得喊是不喊,表情一时很是难言。
因为她哥和这位富二代美女的婚事……又在谈崩的边缘。
假浪子和真傲娇就像两块极磁,永远有着互望一眼就能被吸引的魔力,可当不婚主义和一心步入婚姻之中的姑娘相爱时,矛盾就变成了永远来回的较劲。
而这回,陆安妍给秦扶泽下了最终通牒:今天的宴会她父母也会来,如果秦扶泽不出现,那么下周,她就要跟家里选定的联姻对象领证结婚。
关瑶小声问秦伽容:“你哥会来么?”
“我哪知道啊?”秦伽容苦着脸摇头:“电话不通微信不回,人都不晓得还在不在国内。”
闺蜜二人叽哝了会儿,裴絮春端着杯酒过来,朝她们示意了下:“瞧,娃娃团开始唱戏了。”
几人一齐看过去,但见裴小宁穿着和欢欢一样的姐妹装,被罗梓意一左一右地牵着,和一群糯叽叽的小娃娃排起队给孟寂纶说吉祥话,直哄得寿星老爷子眼纹都加深了几分。
不使耳朵看着倒像模像样,但细听就会发现那贺词真是什么都有,上联返老还童下联学业有成,横批不写个胡说八道,就委实太对不起他们的创造力。
而另一头,宴会接近尾声,秦扶泽也没见个影。
陆安妍状若无事地与人谈叙,但面上的笑意,却多少有些勉强。
秦伽容于心不忍,电话都快打爆,老公周仲昆的手臂都快被她紧张得掐青了。
直到宾客半散,秦扶泽终于姗姗来迟。
看见他的那一刻,陆安妍的唇角立时掉下,整场宴下来假作的无事之态被瞬间剥脱,她眼里光华涟涟,埋在秦扶泽怀里,泪珠一颗颗往外蹦。
从磨破嘴皮子的哄和长辈们的围剿中脱离后,在面对年轻朋友们的取笑时,秦扶泽揪着被眼泪浸湿的领子,笑着晃晃头:“认栽了。”
短短仨字配合着他的表情,传递出不少妥协与无奈的意思,偏偏此时传来一声无情的拆台:“装蒜!”
众人回头,见是纪雪湛提着鸟笼子,而刚才那破锣嗓子喊的俩字,正是里头那灰鹦鹉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