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他,需要我帮他做些什么。”
卫燃压下心头的杀意,尽量语气平和的问道,只是他的眼睛,却根本没有离开那台平板电脑的屏幕。
等安菲萨将这句话翻译过去之后,早已等待多时的大胖子亚沙尔立刻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嘴上也忙不迭的说着什么。
稍作迟疑,卫燃接过对方递来的照片扫了一眼,照片里是个看着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坐在一把木质的椅子上笑的格外灿烂。
在他的背后,是一家烤肉店,门口一侧的大肉串子边上,还有个头戴白帽身材匀称的小伙子正一手拿着磨刀棒,另一只手那着一把长条刀保持着十字交叉的模样,他的脸上,同样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恰在此时,大胖子亚沙尔用粗大肥胖的手指头指了指照片上的那个年轻小伙子,然后指了指自己,但自始至终,他的嘴巴都没停过,一直在语速极快的说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终于停下了嘴巴,安菲萨也立刻翻译道,“他说,照片里的人是他和他的祖父在1999年拍下的照片,那时候他才刚刚20岁。
老板,他希望你能帮他的祖父也拍一部电影,就像古比井意面餐厅的电影一样。”
“拍拍电影?”
卫燃错愕的看了眼亚沙尔,接着又看向了安菲萨,他可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么一个要求。
“他说他看过那部北非电影,看过不止一遍,还看过时光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其他电影,包括我们不久前在南极拍的伪纪录片他都看过。”
合着是个影迷呗?电影制片厂的影迷?
卫燃和已经担任制片厂代理厂长的穗穗对视了一眼,随后动作一致的再次看向了安菲萨。
安菲萨见两位老板看过来,也立刻继续翻译道,“他还说,他的祖父在战场经历的一切,和那个北非故事里的军人邂逅的友谊一样珍贵。
他早在第一次看过我们拍摄的北非电影的时候,想帮他的祖父拍一部同样优秀的电影了。
他原本一直认为那只能是个梦想,直到在老板的采访里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照片。”
“能说说你祖父的经历吗?”
卫燃朝着亚沙尔问道,坐在旁边的安菲萨也立刻开始了翻译。
等安菲萨说完,亚沙尔立刻点了点头,随后清了清嗓子,在安菲萨的帮助之下,讲起了他祖父的故事。
按照这个大胖子亚沙尔的说法,他的祖父是以随军厨师的身份参战的,在被俘的时候才刚刚17岁而已。毫无疑问,他被送进了战俘营。
后来在战俘营发生的事情就和卫燃预料的一样,因为被抓的时候不小心被弹片炸伤,亚沙尔的祖父在被俘之后便被送进了战俘医院。
再后来,战俘营遭到了联合国军的轰炸,亚沙尔的祖父也被一位志愿军军医舍命救了下来。
刚刚平板电脑屏幕上展示的那张照片里的笔记本和照片,便是那位军医在救下他的祖父之后,从随身挎包里滑落出来,并且被他的祖父下意识塞进自己怀里的——他以为那里面藏着重要的军事情报,他想找机会带回去换一份功劳。
再后来,亚沙尔的祖父被遣返,那个笔记本和夹在里面的照片也被他带回了家里——那个时候,那个笔记本已经成了那段战俘生活的纪念。
“但是在回到兔儿骑之后,我的祖父开始后悔了。”
亚沙尔用只有安菲萨能听懂的希腊语说道,“他一直懊悔当时为什么偷走了那个笔记本,尤其在我的父亲出生之后。
他说他成了一个可耻的窃贼,偷走了一个伟大母亲,可能留给自己孩子的书信和唯一遗物的窃贼。”
亚沙尔叹了口气,“在那之后很多年,我的祖父一直想找机会把那本笔记送去华夏,找到照片里的人,但又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如愿。”
说到这里,亚沙尔停顿片刻,给安菲萨留足了翻译的时间,直到对方停下,他这才继续说道,“再后来,我的祖父患上了癌症,这个笔记本,也成了他留给我的纪念和遗物之一。”
说完,亚沙尔迟疑了片刻,却在安菲萨翻译完之前,咬咬牙再次打开了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档案袋,郑重的将其交给了卫燃,同时嘴上说道,“其实我带来了那个笔记本,而且还带来了我祖父关于那场战争的回忆录。
所以无论你是否愿意拍摄这部电影,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
等安菲萨加快语速翻译完,卫燃和穗穗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卫燃颇为郑重的接过了陆欣妲极有眼力见儿递来的丝绸手套,随后才打开了那个没有封口的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了两个几乎一样大小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