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燃信口胡诌了一句,就着话题用开玩笑的语气追问道,“你的哥哥是做什么的?”
“他是个消防员”
菲尔介绍道,“战争之前他就是个消防员了,尤里安先生往伦敦丢下的炸弹引起的大火,都是他和他的同伴们负责扑灭的。”
闻言,卫燃压下心头的好奇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站起身指了指头顶说道,“你们继续聊,我上去看看。”
“你要上去吗?拿着这个”
尤里安虽然听不懂英语,但却看懂了卫燃指着头顶的手势,探手从枕头下面掏出个望远镜递了过来,同时不忘说道,“记得带上信号枪。”
“好的”
卫燃说话间接过了望远镜挂在脖子上,随后又拿上信号枪和两发信号弹,绕过了斯皮尔的吊船,攀着梯子爬上了浮标甲板。
看了眼周围的夜色和浓厚了许多的雾气,卫燃根本就没有举起手里的望远镜,只是将机枪手康纳的尸体仔细的翻了翻。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康纳尸体的靴子里,准确的说,是在被靴子包裹着的裤腿里侧的羊毛袜子上,竟然别着一支k手枪。
不动声色的将这这支小手枪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他又将康纳的另一支靴子脱下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并且顺利的在这只脚的袜子里发现了四根小拇指大小的金条。
毫无疑问,无论这支德国小手枪还是这四根小金条,都不可能是英国轰炸机机枪手康纳的私人物品,显然,它们全部来自精明的斯皮尔。
掂了掂手里的金条,卫燃将其揣进了自己的兜里。随后走到了另一边的甲板,准备去斯皮尔和海蒂的充气筏子上继续找找,看看还藏了什么东西。
只不过,当他走到梯子边的时候却发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个橡皮筏子竟然已经不见了。
不是,这浮标就这么讨厌橡皮筏子吗?这都已经是第二个离家出走的充气筏子了吧?
卫燃喃喃自语的嘟囔了一番,转身钻进了瞭望塔,关上两侧的舱门又回到了浮标里面。
“外面的天气怎么样?”尤里安第一个问道。
“雾气变大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卫燃如实答道。
“这么说海上的风已经停了”尤里安从卫燃汇报的天气状况里分析到了对他有利的一面。
“维克多,你也休息一下吧。”仍在油灯下写信的菲尔说道,“我来值夜吧”。
“那就麻烦你了”
卫燃说着,已经脱掉靴子,爬到了海蒂头顶的上铺,躺下的同时说道,“如果那位女士或者那个犹太人醒了,记得叫醒我。”
“到时候我会叫醒你的”
菲尔头也不抬的做出了承诺,随后又换上拉丁语说道,“尤里安先生,你也休息一下吧,这有助于你的伤口愈合。”
“我困了会睡的”尤里安心不在焉的应承了一声。
见状,菲尔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起身爬到了尤里安的上铺,靠着墙壁继续写着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用上的家书。
这一夜,卫燃睡的并不算多么踏实,因为就在他睡着之后没多久,这座浮标也开始了越来越剧烈的摇晃。
恍惚间,卫燃睁开了眼睛,随后便发现,对面上铺的菲尔已经睡了,倒是他下铺的尤里安,正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拿着那支属于卫燃的钢笔,在活页电报本上刷刷刷的写着什么。
见状,卫燃笑了笑,只是扫了眼被他挂在床头的腕表,随后便放心的闭上了眼睛,这才凌晨四点左右,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几乎就在他重新睡着的时候,尤里安也给钢笔盖上了笔帽,随后小心的撕下那两张写满了字的电报纸,接着从枕头下面掏出个装有砂糖的玻璃瓶子,将那封信也塞了进去。
稍作思索,他又重新拿起钢笔,在电报纸上写了些什么,再次撕下来将其对折之后,和糖罐一起塞进了一个长袖飞行手套里重新压在了枕头下面,重新躺下来怔怔的看着头顶的煤油灯,看着对面床上躺着的海蒂,接着又看了看斜上方的卫燃,以及远处躺在吊床里跟着摇来摇去不知死活的斯皮尔。 在尤里安长久的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这救援浮标却摇晃的越来越剧烈,甚至即便躲在里面,都能清楚的听到外面吓人的拍浪声。
在这噪音之下,卫燃最先被吵醒,接着菲尔也醒了过来。
“既然你们醒了,就弄些吃的吧。”似乎彻夜未眠的尤里安开口说道,“现在也到了该吃早餐的时间了。”
拿起手表看了看,卫燃不由的点了点头,确实,现在已经是上午八点多快九点了。
“让我来准备早餐吧1菲尔主动请缨道。
“还是我来吧”
卫燃可信不过英国人的厨艺,“菲尔,你是个药剂师,帮忙检查一下来三位伤员的情况吧,然后可以去甲板上看看,我昨晚把望远镜和信号枪都留在头顶的瞭望塔里了,还有,把我们湿衣服都拿去瞭望塔里挂着吧。”
“没问题1菲尔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他对卫燃的安排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趁着卫燃重新点燃了油炉,用一口小锅加热罐头的功夫,菲尔先给尤里安检查了一番伤口,接着又相继给斯皮尔以及海蒂检查了一番。
“他们的情况都还算不错”
菲尔一边拿着湿乎乎的飞行服往上爬一边说道,“尤里安先生的伤口没有感染,那位女士似乎有些感冒,那个犹太男人受伤的手也恢复了血色,他的手保住了。”
真是个坏消息卫燃暗暗嘟囔了一番,同时不忘往锅里又倒了些水。
不等他准备好早餐,已经爬上瞭望塔的菲尔却探头喊道,“先生们,有个坏消息,甲板上的两具尸体都不见了。”
“我就知道”
卫燃趁着菲尔换上拉丁语喊出同样内容的时候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早就猜到了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一番呼喊倒是没让尤里安和卫燃有多大的反应,反倒吵醒了躺在床上的海蒂。
“你醒了?”
卫燃热情的打了声招呼,不等她发问,便指了指不远处的吊床主动说道,“你的丈夫也还活着,不过他还没醒呢。”
闻言,海蒂立刻掀开毯子挪开身前身后尚且带有余温的水壶就要爬起来,接着却又不出意外的的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你能自己爬起来吗?”卫燃一边用餐勺搅动着锅里的东西一边问道。
“我我可以”
海蒂咬咬牙,艰难的站起来,扶着床边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吊床边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斯皮尔。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和斯皮尔。”海蒂感激的说道。
“先坐下吧”
卫燃朝对方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海蒂,海蒂·比诺什”
海蒂一边回答着卫燃的问题,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并且不出预料的,在看到身穿德国空军制服的尤里安时被吓了一跳。
“我们暂时和那位德国飞行员尤里安先生达成了停战协议”
卫燃用手里的勺子指了指不远处柜子上钉着的地图,“具体的约定在那里,你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