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停顿,这个疑似名叫安德烈的小个子男人继续说道,“我听说,所有的党员似乎都要去,那里的环境据说非常差。”
马厩里,四人对视了一眼,梅苏特最先开口问道,“如果被调到北边,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确定,但是场长说让我今天晚上就整理好个人的东西,连被子都要带过去,我猜应该是没办法回来了。”
沉默片刻,梅苏特继续开始了修剪马蹄的工作,同时含湖不清的说道,“安德烈,活着回来。”
片刻之后,被称为安德烈的男人叹了口气,挥舞着大板锹,卖力的清理着马厩里的粪便。
在各有各的忙碌中,马厩逐渐被清理干净,卫燃和梅苏特二人,也给需要剪趾甲的马匹全部换上了新的马掌,顺便还给那些马匹剪了剪遮住眼睛的头发帘。
几乎就在四个人忙完了各自工作的同时,不远处也传来了一声声的哨音。
“该吃饭了”
梅苏特说着,拎起已经没有温度的铁皮桶和凳子,第一个走出了马厩。
紧接着,鬼子战俘尹霍尔和安德烈,也收拾好了各自的工具跟着走出了马厩。
四人排着队钻进石头房子,又顺着梯子爬进隔壁的木头房子,等到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手上,也都多了一个大红色的饭盒。
刻意落后了三人一步的卫燃一边跟着往哨音响起的方向走,一边打量着这片营地。
不出意外的,他也看到了这片营地的另一座石头房子,只不过吧,此时虽然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但那座石头房子旁附带的木头房子里,却依旧亮着灯而且有个背着枪的人站在窗边。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间木头房子的门楣上还挂着个油灯,油灯下还有个木头板,用显眼的黑色油漆写着“商店”这么个俄语单词,显然,那个守仓库的人,很可能还兼任着商店售货员的工作。
而在这座小商店的对面,便是需要排队打饭的食堂。这食堂门口吹着哨子提醒大家过来打饭的,便是不久前支使卫燃杀鹿的那位谢尔盖大叔,以及一个看着和他年龄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年轻姑娘。
“生日快乐,梅苏特同志。”
这位谢尔盖大叔说着,用长柄铁勺子给梅苏特的饭盒里装了半份土豆胡萝卜炖鹿肉,等他盖上里面的托盘盖子,又往上面装了三个水煮土豆。
“谢谢”
梅苏特用俄语礼貌的道谢同时,那个年轻的姑娘也给他另一只手端着的饭盒盖子里打满了浓稠的红菜汤。
“生日快乐,梅苏特同志。”
这个看着顶天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朴实姑娘也祝福了一句,接着又从围裙兜里摸出一条生冻鱼塞进了梅苏特的围裙口袋里,“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谢谢”梅苏特再次道了一声谢,端着他的食物走到了一边。
“生日快乐,尹霍尔同志。”
谢尔盖老家伙一边祝福的同时,一边给招核战俘谢尔盖也打好了炖鹿肉和水煮土豆,那位不知道名字的姑娘,也在盛满了红菜汤的同时送上了祝福,顺便,还往尹霍尔的兜里塞了一个看不清是什么的纸包。
尹霍尔道谢的同时,谢尔盖大叔也朝着卫燃送出了祝福,同时也给他的饭盒里装上了炖肉和煮土豆。
“生日快乐,维克多。”
那朴素的姑娘帮卫燃手里的饭盒盖子装满了红菜汤之后,却往他的兜里,塞了一个酒瓶子。
“谢谢”
卫燃诚恳的道谢过后,端着自己的食物走到了一边。不过,看梅苏特和尹霍尔的意思,似乎并没有等安德烈的打算。那个名叫安德烈的鬼子,似乎也没有和他们三人一起回去的打算,而是径直走向了相反方向的一栋木屋。
趁着往回走的路上,卫燃也在一阵旁敲侧击之后得知,那位俄语名字叫做安德烈的战俘,其实是个来自南招鲜的二鬼子,他之所以没回去,是准备去找这片劳改营里的另外几个二鬼子战俘,一起吃晚餐,同时也是为了给三位过生日的人让出场地。
除此之外,卫燃还得知,那位安德烈和尹霍尔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好,双方甚至还是上下级的关系。
毫无疑问,安德烈是上级,尹霍尔是下级,他们二人共同负责饲养马匹以及清理马厩的工作。
可别以为这弼马温的工作轻松,实际上,这马厩里养的远不止卫燃看到的那五六十匹马,而是有八十多匹,只不过这些马三班倒罢了。
倒是那些驯鹿已经是全部了,按照这俩人的说法,这些驯鹿因为拖不动砍伐的原木,所以主要承担运输工作,只有劳改营有人需要去北边的码头的时候,才会动用这些驯鹿。
当然,虽然力气活免了,但这些驯鹿也承担着提供肉食的工作。至于为什么只养了这么点驯鹿,自然是多了用不上而且浪费饲料了。
不等闲聊结束,三人也拎着各自的食物回到了石头房子里。在梅苏特的指挥之下,卫燃和那个名叫尹霍尔的鬼子战俘抽出一块木板搭在了壁炉灶台上形成了一条长桌,刚刚打来的饭菜也被摆在了长桌上。
等梅苏特又翻出几个大号的木头碗,尹霍尔也将壁炉边放着的搪瓷锅拎上桌子,用一个大号木头勺子,将里面的肉快全都盛在了木头碗里。
卫燃同样没闲着,他也钻进了隔壁的木头房子,将已经烤的弥漫出浓郁肉香味的那些带肉嵴椎骨端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几乎就在三人将刚刚从那个姑娘手里的得到的生日礼物掏出来也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厚实的帆布帘子也被掀开,谢尔盖大叔和一个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相继走了进来。
虽然这房间里的灯光算不上太亮,但卫燃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穿着苏联军装和呢子大衣的年轻小伙子,就是仓库守卫帕宁·雅欣。
“生日快乐,朋友们。”
这位年轻的守卫将自己的饭盒房子了临时搭建的长条桌子上,接着又摘掉帽子和手套随手一丢,虽然打开了腰间的挎包,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说道,“趁着我还没喝酒,先让我把生日礼物送给你们。”
“帕宁说的没错,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谢尔盖说着,却又转身离开了房间,不久之后,又拎着一个帆布口袋走了进来。
“梅苏特,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帕宁说着,将一副风镜递给了梅苏特,“这是我上个月和谢尔盖去图鲁汉斯克的时候买的。”
“这可是好东西”梅苏特说着,已经双手接过风镜试着戴在了脸上,“戴着非常舒服。”
“尹霍尔,这是你的礼物。”
帕宁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一双厚实的连指手套递给了尹霍尔,“这是我妈妈用狼皮亲手做的。”
“谢谢”尹霍尔开心的接过了这双用皮绳连在一起的皮手套。
“该你了维克多”帕宁话音未落,已经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玻璃罐头瓶递给了卫燃,“这是我亲手做的,对冻伤非常有用。”
接过这罐头瓶,卫燃真诚道谢的同时,却不由的在心里暗骂一句金属本子过于鸡贼。
原因无他,给自己的这份礼物,根本就是进入这个时空之前,他亲手熬煮出来,并且放在食盒里的那罐凝固的熊油。真要说唯一的不同,也仅仅只是这罐头瓶的包装纸没了而已。
“该我送出准备的礼物了”
谢尔盖说着,像个圣诞老人是的从他的帆布口袋里拎出了一双崭新的毡靴递给了尹霍尔,“尹霍尔,这是我送你的。”
“谢谢”尹霍尔感激的说道。
谢尔盖笑了笑,又从兜里拎出一件套头穿而且带帽兜的驯鹿皮袍子递给了卫燃,“维克多,这是送给你的。”
“这件衣服看着就暖和”
卫燃接过这件外套之后直接套在了身上,就像他嘴里说的那样,这件皮毛朝里的外套确实暖和,不但两只袖子比手要长出一节,下摆也超过了膝盖,将将能盖住毡靴的靴筒上沿。再扣上那顶帽兜,就连声音都被挡住了不少。
帕宁往前走了几步,帮着卫燃系紧腰间的皮带帮着低声解释道,“这是谢尔盖大叔为了感谢你一个多月前和梅苏特从破裂的冰层里把他的孙子捞上来,特意用最厚实的驯鹿皮缝制的。”
我还做过这好事?卫燃暗自滴咕的同时,谢尔盖已经从帆布口袋里取出了另一件驯鹿皮袍子递给了梅苏特。
互赠礼物的小仪式过后,五个人坐在了木板边上,谢尔盖也打开了卫燃那瓶酒,尹霍尔也用一把帕宁递来的小刀,将那条足有三十多厘米长的生冻鱼切成了薄片。
至于梅苏特,则撕开了刚刚尹霍尔丢到桌子上的那包香烟,抽出一颗叼在了嘴里点燃。
“第一杯,让我们敬斯大林同志”谢尔盖高声说完,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还有保佑我们的萨满神。”
“干杯!”
其余众人小声应和了一声,各自喝掉了搪瓷缸子里那一杯底儿的伏特加。
“第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