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爸爸把我托付给维亚太太照顾之后,战局变得越来越糟糕,后来有一天,在我们两个结伴去周围找吃的时候,发现了我妈妈同事的孩子安德烈,并且把他带了回来。”
说到这里,柯娜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可是等我们带着安德烈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的公寓被德国人的炮弹命中了。
那颗炮弹不但把这栋公寓变成了废墟,而且还让很多住在这里的邻居都失去了生命,我和维亚太太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找到了这三间还能用的地下室。
这里以前是面包房的仓库,当时仓库里库存的一些酵母和半袋燕麦救了我们三个。”
说到这里,柯娜擦了擦眼角,“后来我们又陆续捡回来很多孩子,莉迪亚也在发现我们之后,决定一起照顾这些孤儿,再后来我们就捡到了你这个保育员。”
“这些”卫燃欲言又止的用手指头点了点桌子边角处放着的巴杨琴和装在帆布保护套里的小鼓。
“小鼓是我爸爸留下的”柯娜自豪的解释道,“我和你说过的,他是列宁格勒广播乐团的音乐家。”
“那这个呢?”卫燃指了指并排放着的那台无比眼熟的巴杨琴问道。
“那是肖斯塔科维奇叔叔的乐器。”
柯娜用袖口擦了擦巴杨琴上的那一小段五线谱说道,“你看,这里还有他的签名呢。”
“dsch动机”
卫燃下意识的说道,这个音乐签名不止奥莉佳很久之前就和他提过,在决定进入这段历史之前,他还特意搜索了一番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作品名单,并且根据首演的时间进行了记忆。
为的自然是能顺理成章的套话或许线索了,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早已就已经不是小白了,自然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你知道这个?”柯娜惊讶的看着卫燃。
“我差不多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看过他的歌剧《姆岑斯克县的麦克白夫人》在列宁格勒的首演。”
“你也看过?!”
柯娜惊讶的看着卫燃,“1934年1月22号!玛丽歌剧院对吗?你在哪一排座位?!”
“你也看过?”
卫燃错愕的问道,他自己自然是没看过了,他甚至仅仅大概知道这部歌剧讲了什么,而他记下这部歌剧,也仅仅只是作为套话用的谈资罢了,但他却没想到,这个严格来说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竟然也看过这部歌剧!
“当然!”
柯娜抚摸着那架巴杨琴激动的说道,“那部歌剧的门票是我9岁的生日礼物,那也是我第一次看歌剧!当时我就发誓要做个歌剧演员了!该死的德国老。如果不是他们,我几乎都要实现我的梦想了!”
“所以这架巴杨琴是肖斯塔科维奇送给你的礼物吗?”卫燃故意一脸羡慕的问道。
“并不是这样”
柯娜先是看了眼门口,接着踮着脚凑到卫燃的耳边低声说道,“肖斯塔科维奇叔叔是列宁格勒音乐学院的作曲教席,我妈妈也是列宁格勒音乐学院的老师,有一次nkvd在学校里找上了肖斯塔科维奇叔叔,当时他正在学校的草坪上弹奏巴杨琴为他的创作找灵感。
我的爸爸妈妈当时就在旁边听他弹琴,我妈妈说,当时她和我爸爸,还有她的几个学生,还顺便在草坪上跳了支舞。”
“然后呢?”卫燃好奇的问道。
柯娜点点头,“然后当然是nkvd把肖斯塔科维奇叔叔带走了,肖斯塔科维奇叔叔顺便把他的巴杨琴顺便交给了我的爸爸妈妈帮忙保管。
从那之后这台巴杨琴就一直在我家放着了,我的爸爸妈妈一直想找机会把琴还给他呢,只不过还没等再见到他,该死的德国人就来了。”
柯娜抬手指了指楼上,“当时为了把这架巴杨琴和我爸爸的小鼓找出来,我在废墟里挖了差不多三天,幸好当时爸爸把它放在了我的床底下,否则的话它肯定会被压坏了。”
“隔壁那架巴杨琴呢?”卫燃重新拿起锯子,一边锯着晒的干硬的鱼干一边问道。
“那才是我的巴杨琴”柯娜骄傲的说道,“是我的妈妈送给我的15岁生日礼物,那架琴花了她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维克多,你会不会演奏巴杨琴?”
“我可不会”
卫燃一边将锯下来的三分之一条鱼干放在了台称的托盘上一边说道,“我也不会唱歌,更没有力气跳舞。”
“我们每晚都会举办一场小型的音乐会的”
柯娜说到这里显然想到了莉迪亚,整个人也变得忧心忡忡的,一边用手帕包裹好称量好的面包片一边说道,“也不知道莉迪亚姐姐有没有遇到麻烦,每天这个时候她早该带着面包回来了。”
“她肯定会回来的”
卫燃说着,已经走向了不远处的捕鼠笼子,“另外,我虽然不会唱歌和弹奏巴杨琴,但我会用口琴吹一首曲子,虽然只有一首,但应该也足够了。”
“口琴?你有口琴吗?”柯娜眼前一亮,“我们总算有新的乐器了。”
“当然,我随身带着的。”卫燃摆摆手,“好了,我先去把老鼠处理一下。”
“等下!”柯娜赶紧说道,“维亚太太要求每次来这个房间必须有两个人以上,你,你等我一下。”
不愧是银行退休的,还挺严谨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干脆的停住了脚步,耐心的等着柯娜分好了面包,又锁死了柜子,这才跟着走了出去锁上了房门。
片刻之后,这姑娘又拎着一小壶开水走出房间交给了在外面等着的卫燃。而在这姑娘的身后,还有一片小脑袋瓜吞咽着口水看着笼子里那只肥硕的老鼠。
“都往后退远一点”卫燃说着,已经用滚烫的开水隔着铁丝捕鼠笼浇在了那只老鼠的身上。
在一阵吱吱乱叫声中,这只肥硕的老鼠很快便挺直了身体失去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