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落簪看向夔龙榻上威沉似海的男人,凝眸欲语,被崔瑾一个眼神止住。
等他带三个弟子出了琼林苑,回视那阁窗透出的灯光,语重心长道:
“晏儿,君子不患无位,患无以立。当你手中没拿捏足够份量的时候,是没资格与那些手握重器者,站在同等地位对话的,明白吗?”
晏落簪被恩师看出心思,亦无扭捏神色,低头沉默了半晌,定定道:“学生一定会赢下辩礼。”
崔瑾眼里转过一道精光,又转向谢璞,“幼玉,你明白吗?”
谢璞久拜恩师门下,一点即通老师意指为何。
他想到太子汲汲女色的心性,以及太子每次提起华云裳时对自己的猜疑,又忆起当初下山出仕时,老师告诫他“蛟王威,真龙弱”的隐语,长揖而不语。
陶允知听得云里雾里,指指自己:“院长,那个……我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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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阁内人尽去,只剩下有琴颜与云裳。
有琴掌院怕容裔与他秋后算账,领着云裳也要告辞,容裔一口一口地喝着白玉壶里的酒,眼皮都没有撩动一下,默认随他们去。
他的样子罕见地落寞,云裳随有琴颜下楼走出去半里,心里还在想:他受了伤,如何还能纵酒,身边也没人劝他一劝吗?
又或者,根本无人得知他身上有伤。
那一剑毕竟是从她手里递出去的,云裳又知晓了关于“血青丝”的传言,虽不知真假,心里总有个影子坠坠地挥之不去。
将要上马车时,她忽然转身往回去,不顾有琴颜的诧异道:“我落了东西在楼上,师兄先走,不必等我。”
等她一去一回,返还至方才容裔宴客的阁殿,站在门口,又不知自己这一出有什么意思。
剪不断理还乱,她都打定主意不理他了,为什么又要心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