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和贺峰你一杯我一杯,两人大有一副喝不死对方不罢休的狠劲,慢慢的,隔壁桌上的人也都注意到了。
“他俩怎么杠起来了?”
“都是年轻人,谁也不服谁吧,呵呵。”
杨副局和胡茂中自然说了两句话,但其他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最后竟是分成两个阵营,给谢云书和贺峰分别加油起来。
贺峰是在酒|色场里打滚过来的,论酒桌上一对一,他还没输过给谁,然而今天的酒,他是越喝越心惊。
他不知道谢云书喝酒是不上脸的,只觉得谢云书那张素净白皙的脸上笑容越来越深,眼睛越来越亮。
胃里渐渐袭上火烧一般的痛感,贺峰又一口酒咽下喉道,就像一粒火星掉进了布满酒精的血管里,埋伏了许久的引|线被轰然点燃,整个五脏六腑全炸开,烧得他心肝脾肺肾一片焦土。
贺峰的意识是在一瞬间被抽离的,在他的脑袋重重撞上酒桌之前,最后停留在他放大的瞳孔里的影像,仍然是谢云书的那双眼睛,氤氲着血丝弥漫,却又闪烁着剑气寒光。
……
谢云书也醉了,满世界天旋地转,酒精刺激着中枢神经,他一路上手舞足蹈,咒骂着贺峰的祖宗十八代。
习武几人连抱带抬地带他回酒店,他们听到最多的,是谢云书骂贺峰“种|狗”,这让大家都非常纳闷,贺峰就算是狗,也是条疯狗、恶狗、无事生非狗,这怎么骂得到种|狗上去呢?
进了酒店习武和赵正把谢云书弄进房里,两个人都折腾出一身汗,气喘吁吁。
赵正站在床边,两手插着腰直喘气:“小谢怎么这么傻?那会胡总都说话让他别喝了,他还接着喝!”
习武啐他一口:“你懂个什么?喝酒是贺峰最先提出来的,就相当于他划出了个道儿,我们小书把这个道儿接了,明刀明枪跟他硬碰硬,这才是爷们儿!贺峰输在那张酒桌上,比输什么都现眼!”
赵正不懂这些弯弯道道,捶着腰先出去了。
习武给谢云书盖上被子,看他闭着眼睛,呼吸沉沉,应该是睡着了,又冲着他比了比大拇指:“真是个爷们儿!”
这才关了灯,出门去了。
不过片刻后,房里响起一阵阵的手机铃音。
谢云书迷迷糊糊的,被吵醒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顺着铃声在床上找到自己的衣服,摸到了手机,他醉得那么厉害,大脑里面一片混沌,手指都是麻痹的,却精准无误地按到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了耳朵边。
江行止温柔的声音立刻从话筒里传了过来:“云书。”
喝醉酒的人是最受不得委屈的孩子。
谢云书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江总……”
江行止被唤得一怔:“云书?”
“江总,江总……”谢云书呜咽着,一声声地唤。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欺负你了?”江行止被谢云书叫得心脏揪紧成一团,疼得几乎要不能呼吸。
“欺……欺负,贺峰……”
江行止急促地问:“贺峰是谁?哪个贺峰?”
谢云书说:“贺峰,是我以前的老板,要不是他,我还不会去申城……”
江行止终于意识到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喝酒了?喝醉了?”
“嗯……”谢云书的声音哑得不行,又带着浓浓的哭腔,“喝酒了,喝醉了……”
江行止细细分辨着那头的情形,首先确认了谢云书在酒店里,是安全的,先放下了一半心,又忍不住愠怒:“身边没有人照顾你吗?习武他们都在干什么?”
他找了另一部手机,正想给习武打电话问一问情况,就听到谢云书充满了委屈的哭诉:“没有……”
话筒那头的嗓音明明来自于青葱少年,本该如明泉般清澈明润,传入江行止的耳里却那般沙哑沧桑,透着沁入骨髓的寂寞与荒凉:“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是一个人……”
江行止只觉得心脏被重重一击,一股混合着酸苦与铁锈滋味的液体从胸腔里逆涌而出,灌满了整个肺腑。
谢云书前世在遇到自己之前的经历,于江行止而言是一段空白,然而即使谢云书从来没说过,他也知道那必然是极为孤苦的时光。
江行止用手背紧紧抵着自己酸涩的唇鼻,反反复复深呼吸了许多次,才颤抖着嗓音:“你怎么会是一个人?我在这呢。我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没有,我一直是一个人……没有人陪着我……”
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覆盖得密不透风,谢云书睁着迷蒙的眼,眼泪不断不断从他的眼眶里涌出。
他的意识在前世和今生中不断沉沦挣扎,脑海中一幕幕现实与幻境相互交织,让他完全混淆了时间空间,难分今夕何夕,他甚至也分不清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所有的委屈和苦难在这一刻如同积蓄了两个世纪的山洪,倾闸而下。
“我……总是走得好好的路,突然就摔一跤,跌得头破血流,一直……都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小谢的前世,这是必须要交代的,也是必然转折,贺峰虽然是个变态,但不会有雷的。
祝大家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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