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枝原本嫌烦,久而久之,都有些可怜她了。
那时她以为徐染最多不过是个蛮横骄纵的小姑娘,因为从小和祝家的人一起长大,荣华富贵的生活看得多了,也沾染了有钱人不可一世的傲气。
直到有一天,她带来了一沓照片,里面全是祝昀起和另外一个女孩的身影,他们一起逛超市,一起散步,一起走进饭店。模样看起来登对不说,徐染还告诉她,那女孩是临川数一数二的富家千金,两人的家世也是极为般配的。
向枝原本是不信的,她想找祝昀起问个明白,可手机也打了,家也去了,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怎么都找不到了。
那几天,向枝渐渐开始觉得有些感情或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固,至少只要有一方想躲,另一方就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心有些凉了,可向枝还没有意识到,直到徐染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在琥珀山庄的小别墅门口,徐染铁了心要让向枝死心,甚至不惜把她自己的脏事都抖了出来——
“没办法,我从小在祝家长大,祝家两兄弟,我是必须要绑住一个的。”
“虽然我喜欢祝昀起多一点儿,可他不喜欢我,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劝你也要早点看清楚,像我们这种出身的女孩,是不可能嫁进祝家的。”
“除非你愿意跟我一样,没名没分地熬着,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我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向枝回忆起当初得知真相时的震惊,内心还是起了涟漪。怪不得她当初问祝昀起关于徐染的身份时,他总是三缄其口,那时向枝还怀疑过他们俩人的关系,现在想来应该是家丑不可外扬了,当真是可怜,又可笑。
她看着徐染,感觉她的模样和当初一般可悲,仿佛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压上了自己的一生跟魔鬼做了交易。
“我没有资格嫁进祝家,也不想嫁。”向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云淡风轻地看着眼前的人,淡淡地说,“忘了告诉你,前几天祝昀起跟我求婚来着,我拒绝了。”
徐染眼睛通红,似乎是不相信,“不可能,他妈都快不行了,哪有功夫跟你求婚?”
“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自己去问问他呀。”
“你别得意。”徐染居高临下地说,“求婚又怎么样?祝家还轮不到他祝昀起来当家,别做梦了你。”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可理喻到了一定程度,向枝的耐心耗完,不打算和她继续拉扯下去了,正色道,“徐染,你的人生是你自己选的,别摆出一副被命运胁迫的可笑样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贪恋荣华富贵,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虚伪。别说我没打算嫁给祝昀起,就算我真有这心思,只要他也愿意,谁又能拦得住我?”
不能结婚,没有名分,这算什么狗屁理由。只要两个人打定主意要在一起,能不能扯证又算得上什么阻碍?
“我本来以为,五年的时间你好歹能想明白一点儿了。”向枝叹了一声,旋即轻笑道,“不过我已经想明白了,过去你那套吓唬我的法子怕是不管用了。”
“你拦着我也没用,祝昀起喜欢我,是想和我结婚的那种喜欢。我知道你生气,就是我这样一个连你都看不上的女人,夺走了那个你甘愿伏小做低都不要你的祝昀起。你已经输了,以后,别在我面前蹦跶了。”
“我是真看不上你,当然,现在的顾岑岑怕是也看不上你家里那位负心汉了。你且回去好好看着吧,毕竟关乎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呢。”
向枝说完,只觉得身心都无比畅快。
这口气她整整积郁了五年,徐染的算计之心昭昭,当初她一来被爸爸的离世搅乱了心绪,二来又亲眼目睹了祝昀起带着照片上的姑娘进了病房,正是极度敏感脆弱,想要和这个世界分割开来,才会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徐染发狠地瞪着向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想到什么,她突然松了口气,咬牙切齿地笑了声,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然后就起身走人了。
这样美丽又无脑的女人。
向枝在心里感慨,可比顾岑岑差得远多了,不知道祝汉东究竟看上她什么,才纵容她在自己身边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那日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天空蓝得很纯粹,云朵看起来也柔软,仿佛掐一把就能挤出水来。
向枝走出咖啡厅时被热烈的秋阳晃了眼,她抬手遮了遮,莹白的手腕在阳光下更显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