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澄哂笑:“合着娘娘看我顺眼,全赖我会打架。”
丁年贵跟着笑道:“或许。”
杨景澄依旧维持着半躺的姿势,微侧脑袋,目光澄澈的望向了身旁正低着头的丁年贵。四目相交,丁年贵竟心虚的躲闪了一下。
杨景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确认娘娘没有把我坑死,好给长乐祭旗的打算吧?”
“绝无可能。”丁年贵脱口而出。
“好,我信你。”杨景澄缓缓道,“只要她今后不做太对不起杨家的事,我会如同嫡亲孙子一般,孝敬她、维护她,除非我确实力所不能及。我能承诺的仅有这些。并且,我能力有限,于朝堂风雨中,孱弱的宛如新生幼童。能替她做的不多。如此,她是否还愿借些许力量与我,由她自己考量。”
“你同我好,大抵因我为人单纯耿直,没什么坏心眼。因此,娘娘想多方下注也好,独看好我一人也好,乃至于觉得我不堪大用不配入她的眼都好。我恳请她说个清楚明白,我们光明磊落的相处。”
丁年贵点了点头:“我立刻回报上去。”
“原话,一字都不必改。事已至此,不必粉饰太平。”杨景澄淡淡的道,“她愿意的话,继续如今的状态,我亦毫无办法。她为刀俎,我为鱼肉,任杀任刮,我唯有悉听她便。我横竖只有一条命,既敢赌,我愿赌服输。”
“您赌娘娘,而非华阳郡公?”丁年贵问。
杨景澄顿了顿,方道:“哥哥有哥哥的难处。”储君之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华阳郡公或许信他,或许不防备他,可那些心心念念想拱着他上位的官僚与幕僚们,不会如此想。就像他自己,尽管依旧无二心,可从刚才开始,丁年贵就在挑拨离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怕杨景澄远离京城,他也相信颜舜华比起王妃,定然更想做皇后。颜舜华如是想,那华阳郡公夫人呢?将心比心,机会就在眼前,谁能没有野望?
若非天下的担子过于沉重,他真不愿做那天下共主?
不知何时,丁年贵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院子中。接续替他守着杨景澄的,变成了许平安。杨景澄本没那么信任许平安,可看着外头裹着湿气的风来回打转,人站在走廊上,没多久便能冻的手脚冰凉,只得让他进屋呆着。及至夜间,丁年贵回来,杨景澄才暗暗的松了口气。既防备着人,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着实有些累了。
杨景澄散开头发,疲倦的趴在床铺上,抱怨道:“你怎底去了那般久?”
丁年贵:“……”这语气,恍然间让他觉得自己带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