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德兴的气势当即弱了三分,嘴里好险没打了个磕绊,勉强道:“总而言之,查案须得仔细辨别。不妨让吴大人把心中嫌疑说出来,我们记在心里,日后慢慢查访。”
此言已是退了一步的意思。虽说太后党占尽上风的时候,想重创帝党,然也知道御座上的那位也不是个菩萨。当真惹的太过,那位发起疯来,章太后与章首辅自是无事,他们却有可能被抛出去顶缸。为了自家性命,还是别做的太过的好。
却不想,华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耿公方才说,但凡高官,贪腐必是窝案。”
耿德兴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不待他回神,华阳郡公突然喝道:“来人!将耿德兴这贪腐头子给我拿下!”
众人皆是一呆!就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忽有一人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的反剪了耿德兴的胳膊,将其按在了案几上!众人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充了半日文书的杨景澄!
大堂里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杨景澄却不知哪里摸出了根绳子,把耿德兴绑了个严严实实!
绳索勒的耿德兴手腕生疼,他总算醒过了神,气的浑身发抖,怒喝道:“郡公何意!?”
杨景澄鄙视的看了眼反应迟钝的耿德兴,百无一用是书生,古人诚不我欺也!单手拎起死命挣扎的耿德兴,不咸不淡的道:“不是你说高官贪腐皆窝案的么?几千里之外的卫所贪腐,好吧,暂未定案,我姑且算他们是贪污了而不是打了败仗推诿。一个边疆卫所贪腐,你们就说兵部尚书有罪。那你们家左佥都御史贪污七八万两,你还有脸装清官在此审案?”
康承裕指着杨景澄:“你,你,你,”的半日说不出其它话来!
而坐在条凳上的吴子英,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越是高官,便越要谨慎,是以越是高官,有些话越不好明言。杨景澄却不同,他虽不比华阳小多少,奈何他刚入官场,长相又嫩,同个孩子似的,大可放肆些。于是又提了提耿德兴,耿德兴被反剪着的胳膊吃痛,引的他连声哀嚎。
康承裕沉声道:“此乃公堂,世子岂能如此跋扈?便是有嫌疑的吴大人,我等言语行动皆有敬重,世子一言不合便绑人,成何体统!”
“扯你娘的体统!”杨景澄当即亮出纨绔模样,“都察院七品御史欺负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体统?俗话说上行下效,要不是平日里都察院就是个贼窝子,文正清区区七品,怎敢公然践踏律法、凌虐奴婢,视人命于草芥!文正清的老婆更是胆大包天,她在牢里说的话,我现在敢学,你们可敢听!?”
提起文正清家的裴氏,康承裕瞬间怂了!那话旁人不知道,在京的高官哪个没听说过?或许裴氏当时只想咒杨景澄,顶多捎上个瑞安公府。可“全家”的含义可就广了!杨景澄非要说她咒宗室,非要把皇帝算进来,你能说他不对?他难道不是圣上的亲族?
贪污的事尚可扯皮,这等咒皇家断子绝孙之语,谁敢跳出来辩白,谁就是反贼!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十恶不赦的大罪!康承裕生怕自己一句话没接好,就叫杨景澄抓了把柄。到时候他也不去找圣上,只管往慈宁宫门口打着滚喊叫皇叔祖母替他做主……康承裕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