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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不曾留意过朝政,杨景澄只恨章太后擅权,致使宗室过的憋屈。哪知当差没半月便接连见了好几个巨贪,可见永和帝也没英明到哪里去。纵然太后掌权在先,好苗子都叫她提前带走了,圣上你也别甚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啊!

尤其是兵部尚书吴子英案,虽说如今蒙古式微,每年不过来边疆打打草谷,可万一人家来个明君崛起了呢?凭着前线将士饭都吃不饱的模样,老杨家的江山还要不要了!

闹哄哄的把吴子英一家扔进诏狱里,即刻展开了审讯。诏狱是何等残暴之所?昨日不过是杨景澄不想担责,才文绉绉的叫人看守观察。今日秦永望亲自主持,但有嫌疑的不论男女,皆直接上轮鞭子再说!一时间审讯处鬼哭狼嚎,只把吴子英与张继臣这对邻居吓的冷汗直冒。

刑讯一直持续到晚上,各家查出了不少奸细。大抵章太后是女人之故,深知女人的长处,两家子的正院丫头果然好些有问题。尤其是那等外头买来无依无靠的。该消息迅速往外流传,不消三日,各家各户的外头买来的执事大丫头皆遭了殃。

北镇抚司的审讯在持续,各府家下人的明争暗斗也在蔓延。要知道外头买来的奴婢极难出头,能做到大丫头的哪个没有一身本事?风声一出,为保自身利益,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数,有去主子跟前表忠心的、有求府内干娘走动的、有托相好的姐妹说情的、有急急寻合适的家生子要联姻的,弄的各家府邸鸡飞狗跳。正值秋收入库的时候,点数查账挤在一处,更是忙乱不堪。

瑞安公府亦难免受了影响,这日傍晚,拖着一身疲惫的杨景澄去正院里请安,瑞安公夫妇并楼英兄妹正围在炕上闲话。见杨景澄进来,楼英腾了个座儿给他。

正欲打探朝中两件大事,便听楼兰气鼓鼓的道:“不曾想外头买的那般坏,把主家的机密都抖落了出去。唬的我把青黛撵去做了粗使,省的叫她祸害我。世子哥哥屋里也有外头来的,你千万仔细!”

杨景澄顿时无语,青黛他倒是认得,毕竟上辈子睡过么。三四岁上头进的府,为人很是细致谨慎。凡举楼兰日常动用之物,没有记错的。可谓衣食住行皆妥妥帖帖。人家一个无依无靠的多不容易,好端端的祸害人家作甚,你又不当家!

楼英揉了揉额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个男人,便是关在府里,重心亦在读书习武上。尤其他正羡慕杨景澄,想着科举总归大面上是公平的,近来皆在头悬梁锥刺股,一时没防备,就叫楼兰做出傻事来。靠着瑞安公府这棵大树,不至于安顿不了一个丫头。楼兰使性子,他便想把青黛调到自己屋里,哪知楼兰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一直跟他闹,兄妹俩现正闹别扭呢。

楼兰还在掰着指头数:“世子哥哥屋里的,欣儿、石英、双玉、小琴全是外头的,你可得长点心,休叫人骗了!”

楼英再忍不住,喝骂道:“闭嘴!”

楼兰从未被哥哥凶过,顿时眼泪汪汪,捂着嘴便哭了起来。章夫人忙道:“罢了罢了,你世子哥哥自有分寸,不消你个姑娘家操心。”又喊丫头婆子,打水来替她洗脸。

在一旁喝着茶的瑞安公,眼神不自觉的往小儿子睡的小床上瞥了好几眼。虽说姑娘家不求她上进,但楼兰也太……看来小儿子自己得多带带,省的叫亲娘养废了。

好半日,楼兰哭够了,却是脱了妆。章夫人索性使人送她回屋。杨景澄下半晌在衙里没吃好,等着吃宵夜,也提出告辞,一家人便散了。走出正屋的大门,楼英冲杨景澄拱手:“那丫头口没遮拦的,我替她给你赔不是。”

杨景澄笑道:“何必外道。只是你也得说说她,听风就是雨的,不是当家的行事。府里养个得力的丫头不容易,青黛打发去做粗使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