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忘蘸了一下酱料,一闭眼一咬牙,他把肉塞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侵袭着味蕾,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夜晚。
他七岁的时候,经历过一场绑架。
好几天,他被锁在幽暗阴冷的房间里。有天晚上,他从梦中惊醒,屋子里有股难以言说的腐肉味。这里没有灯,但他记得白天时床头小桌上有只打火机。伸手一摸索,他把打火机抓进手里。
别的小男孩被宠着惯着,爬墙上树放鞭炮,他什么都不会。最后是凭着本能才打着火,火光在他手中像个孱弱的老人,借着微光,他看到自己睡着的床上竟躺了一个一动不动的女人。
“啊——”莫大的恐惧淹没了他,令他不禁把打火机也丢了出去。床上有什么东西“腾”地烧了起来,他定睛一看,发现是女人的头发。
这里没有水,他只好拿被子往女人的头上一盖,果然火就灭了。他晃着女人的身体,声音发着抖,“醒醒,你快醒一醒,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亭北记得自己喊了很久,她也没有任何反应。月光下,她的脸色泛青,眼窝深陷,没有丝毫生气。
小心伸出手,往女人的鼻下一试,他瞬间缩回手,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他蹲在角落怕得发抖,眼泪都在这晚流干了。
等天微微亮,他绷着一根神经,抬头望向那里躺着的女人。她穿了一条白色的睡裙,裙子上面都是血,颜色已经泛黑,她的四肢被人拿刀划了无数道,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块好肉。
陆亭北的胃开始翻涌,理智告诉他要忍着,他拼命压下从头传到脚的不适感,在耳边模糊的“你快喝口茶”传来时,完全凭着本能摸到了杯子,他抓起茶杯,把一整杯茶都灌进肚子。
他身体还是很难受,从胃到喉咙泛起的酸意逼出了眼泪。陆亭北手握成拳,眼眶通红地剧烈喘着气。身边忽然贴过来一股很淡的香气,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小心地拉进一个温柔的怀抱里。
“没事,没事了,”萧澜轻轻拍着他的背,“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不吃了。”
陆亭北一声不吭地拿额头贴着她的腰。
他的喘气声越来越小,慢慢地不再急促,夜风鼓起窗帘,所有的恐惧、阴影、不安,都逐渐褪去,最后消失在月光下。
萧澜将人松开,仔细确认了一番他的脸色,什么都没问,正要坐回去,一只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